“靖王刘舒曳,十年前因天煞孤星之名被天下人议论,曾有方士入京道:孤星临盛,灾祸将即。”
刘朝毅听后不解道:“那又如何?已经过去十年了,如今刘舒曳回京封王,势头正盛,这些旧事又如何能影响到皇帝?”
“王爷您要知道,在京都,最能杀人于无形的就是那些大街小巷里人们口口相传的话,”曲潇看着刘朝毅轻声道:“丞相府的嫡小姐和刘舒曳定了亲,若是她出了事,您猜猜,这京中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呢?”
“呵,阁下倒是心狠手辣,那么一个小丫头也能下得了手。”
“王爷只需告诉我,您愿不愿意与戏月楼共谋这春秋大业。”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贵阁的谋划本王此时也不打算插手,时机到了本王自会出面。”刘朝毅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既然如此说了,在下便也安心了,您慢走,东南路途遥远,祝王爷一路顺风。”
曲潇站在房里,估摸着刘朝毅已经离开寺庙才走了出去。
“风悔。”
“属下在。”
“你觉得这些天楼主的气色如何?”
风悔心中一凛,莫不是这人察觉到了什么?
“楼主畏寒,这些天气色一直不大好,主上为何问起这个?”
曲潇盯着风悔看了半晌,“没事,先回去吧。”
刘舒曳看着枭凤的眼神愈发的不解,“看样子本王与您这戏月楼倒真的是缘分不浅啊。”
“的确,”枭凤低声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本座大抵能猜出他跟殿下您说了些什么,只是殿下您要清楚一点的是,无论是他曲潇还是婉香,与殿下您的目的终归是不同的。”
“那楼主您呢?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枭凤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是啊,他的目的呢,他算计了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一时无言,风声疾步走了进来,“楼主,他回来了。”
“既然如此,殿下便请回吧,你我之间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刘舒曳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随着风声出了地宫。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曲潇便回来了。
看着曲潇审视的目光枭凤抬眼笑道:“这般瞧着本座作甚?”
曲潇皱着眉头沉默半晌后转身离开,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风悔上前道:“楼主,曲潇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了,咱们这回是否太过急躁?”
“他也该有些察觉了,不然怎么配得上戏月楼第一谍卫之称,”枭凤轻叹一声,“过两天给刘舒曳带个信,上官府上的宴会务必提高警惕,护好上官月。”
“属下明白。”
这边刘舒言与婉香的谈话也结束了,似是东南王一事终于告一段落,戏月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秋罗轻手轻脚的出来门,去了前院的戏水楼。
“公子找秋罗有什么事吗?”
曲桦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见了来人招了招手让人过来,案上的纸上写着一首诗:
潇潇暮雨满堂风,遥想桦林夜逢秋;
戏说谁人衣衫旧,不知亭下离人愁。
“公子怎么突然写起了这首诗。”
这一任的楼主偏爱舞文弄墨,手下一众谍卫皆是以诗为名,这一首,便是曲字谍卫之名。
“闲来无事罢了,”曲桦放下笔,“上官府里的人安排好了吗?”
“这些事情是卫长安排的,属下不知。”
“拦着霜儿,过几日上官月的生辰宴,绝对不要让她去。”
秋罗皱了皱眉,“公子,属下不明白……”
“拦着便是,不用明白那么多,霜儿去了没好处。”
“可是主上那里……”
“婉香那里我自会商量。”
曲桦没给秋罗多言的机会,便让她离开了,刚刚到戏月楼下,秋罗便遇上了琪萍。
“主上有事吩咐,随我来。”
秋罗心下一紧,低头跟上。
(丞相府)
“小姐?您又要干什么啊!老爷还在府内呢!”丫鬟拖住上官月想要翻墙的脚无奈道。
“还在?”上官月轻吐一口气,挣开丫鬟的手,“没事,我去去就回,爹娘他们又不过来看,你先替我瞒着!本小姐若是安全回来好好赏你!”
丫鬟看着上官月翻墙而去的身影无奈的喊了一声:“小姐!您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上官月回头看了看丞相府的院墙,高高兴兴的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直奔戏月楼而去。
“小丫头,戏月楼的院墙可不是你想翻就翻的。”
上官月气喘吁吁的跑到戏月楼后的院墙处,轻车熟路爬了上去便看见墙下一个黑衣带着面具的男人看着自己。
这话甚是耳熟。
可是说的人换了一个,上官月明显能感觉到面前这人身上的杀气,支支吾吾道:“我……我来找人……”
“找人?”男人嗤笑一声,“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能在戏月楼认识什么人?”
“我……”上官月瞧这人的打扮还有说话的态度八成是戏月楼的人,也不知道霜儿认不认识……
“我找……白为霜。”
男人眼神一凛,“你认识她?”
“不行吗?”
男人思索片刻扬起笑容,“我是她师叔,我们家霜儿现在不见人,有什么事我代为转达,说吧。”
上官月打量了男人几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骗你?有这个必要吗?若不是霜儿,单单你爬了戏月楼的院墙我就可以直接杀了你。”
上官月顿时觉得后背一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若是敢伤我我……”
“上官家的小姐我当然知道,这里可是戏月楼,现在要么我帮你传话,要么马上回去,我可不怕你那个丞相老爹。”
上官月跨坐在墙头,姿势甚是狼狈,细细想了想,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他转达一下也没什么,就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那……你把这个送给她,她见了就明白了。”
男人接过请帖看了看,“知道了,快走吧。”
“您,您是说让霜儿去上官月的生辰宴?”秋罗险些惊呼出声。
“有什么问题吗?”瞧着秋罗的神色,婉香有些奇怪。
秋罗察觉自己失态,立刻低下头回道:“属下明白,可是上官府的宴会没有请帖……”
秋罗正说着婉香便拿出了一个请帖递给她,“让霜儿自行备一份礼,你再以戏月楼的名义送一份。”
“是。”
生辰之宴(2)
(靖王府,揽月轩)
刘舒曳越墙而入,落在他卧房后的平底上,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抬脚向屋内走去。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要见您,您赶快去吧,王公公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身后的声音猛的炸起,惊的刘舒曳一个趔趄,僵硬的回过头便看见何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父皇?王忠公公可有说什么?”
“没有。”
刘舒曳皱了皱眉头,这会儿要见我,莫不是……
整理一番后,终于是见到了厅中的王忠,刘舒曳走上前略带歉意:“让王公公久等,待会父皇问起直言即可。”
“无碍,殿下既已准备好,便随咱家进宫吧。”
刘舒曳走进御书房,刘保正皱着眉头翻阅着奏章。
“来了?坐。”
刘舒曳正要行礼,刘保这一句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只得回话:“谢父皇。”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儿臣不知。”
“不知?”刘保抬眼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刘舒曳,抖了抖手中的奏章,“昨夜东南王在戏月楼现身了,你不知道?”
刘舒曳心中冷笑,我知不知道,你个老狐狸会不清楚?
“儿臣知晓。”
刘保一挑眉,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看着刘舒曳,“那怎会不知道朕唤你来作甚?”
“父皇定然不会为了东南王入京一事特意传唤儿臣的,”刘舒曳平视帝王那审视的双眼,面不改色道:“撤藩在即,儿臣刚刚征讨西北归京,自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与藩王扯上关系。”
“那些暗卫呢?不是你的?”
“父王心里明白的很,不全是儿臣的。”
刘保笑了笑,“怎么,不准备解释一下?”
“这种事情解释了反倒说不清了,再说,儿臣解释了父皇怕也是不会信。”
“嗯,说说看。”
刘舒曳故作小心的看了一眼刘保,起身跪下道:“父皇恕罪,西北一役儿臣一直觉得蹊跷,父皇从未在朝堂上开口,但那三十万军队无非就是出自其余几位藩王或是邻国之手,可西北之上连绵山脉,半月之内三十万人不可能尽数撤走,所以,儿臣认为……”
“是东南王所为?”
刘舒曳微微一笑,“儿臣认为,父皇若是拿不住东南王进京的一事,这三十万军队便是个好契机。”
“哈哈哈,好!”刘保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刘舒曳的肩膀,“兵部那边多去看看,这李尚书年纪大了,事怕是管不过来了,侍郎的位子,你从员外郎里面挑个人吧。”
“儿臣领旨。”
刘舒曳走后,王忠从一旁走上前,给刘保倒了一杯茶,“陛下这可不是像要兴师问罪啊。”
“哼,你这老东西,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问罪的?”
王忠看着刘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道:“陛下此举看似敲打,实则是在看看靖王殿下能力如何吧?”
“说说看。”
“先是问到东南王,是在看殿下应变能力如何,后是兵部侍郎,则是看看殿下挑选贤才,拉拢势力的能力如何,陛下,老奴猜的可对?”
刘舒曳出了宫便回了靖王府,一直站在门前的何其远远的瞧见自家殿下的马车便喊道:“殿下您回来了!陛下找您干什么呢?没出事吧?”
“喊什么喊,”刘舒曳嫌弃的瞥了眼何其,边走边道:“让徐良彦来见我。”
“是。”
(九皇子府)
“殿下,您在干什么呢?”侍卫郭毅看着自家已经发了许久呆的殿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哎~”刘景阳长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书案上,“郭毅,你说我怎么就怎么没用呢?”
郭毅无力的抚了下额头,“殿下,现在您和那霜儿姑娘的事街头小儿都能说上两句,您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实了这谣言,过些时日一抬轿子将霜儿姑娘抬入府中不就好了。”
“不行!”刘景阳猛的直起身,“这种事情我怎么能按自己的心思来呢?怎么……怎么也要问过霜儿姑娘的意思……”
说着说着刘景阳就羞红了一张脸,郭毅看着倒是“噗嗤”的笑了起来,“树下倒是没想到,殿下您还有这么专情的一天啊。”
“郭毅!”刘景阳一拍桌子站起来,“太无礼了!本殿要罚你去打扫净室!”
“哎哎哎,殿下你这样可就不好了,每次说不过属下就来这招,不是有损您皇子颜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书房打闹起来,侍女们见怪不怪的走进来布置糕点茶具,面不改色的退了出去。
看着侍女们的模样,刘景阳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郭毅看着立刻收了手和刘景阳并排坐在地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殿下,您就先别纠结这些了,过几天上官小姐生辰宴,请帖已经送来了,您先想想给她准备什么贺礼吧。”
刘景阳听着这话,瞬间就不为郭毅擅自揉自己的头发这件事了,“也对,那先去库房看看,我记得前些时日外邦进贡了不少好东西,月儿估计会很喜欢。”
(揽月轩)
徐良彦匆匆赶来靖王府,见到书房等他的刘舒曳跪地道:“参见殿下。”
“起来,现在立刻找几个身手不错的盯住兵部尚书李平,”刘舒曳想了想又道:“上次追东南王的那几个不要用了。”
“是。”
徐良彦接过命令就离开去干活了,何其从门外探出个头问道:“殿下,您没事盯李尚书干嘛啊?”
刘舒曳走到书案边坐下,“父皇让我任命兵部侍郎,我猜他是想把李平换下来了。”
“陛下为何突然有此意?”何其挠了挠脑袋,“李尚书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不该有不忠之心啊。”
“本王已经示意父皇去追那三十万军队了,刘朝毅这次入京明摆着是让父皇瞧见,现在本王倒是能肯定他见的人是谁了。”
“殿下你之前不是说这三十万军队是东北王的人吗?东南与西北尚远,陛下怎么会信?还有,这些又和李尚书有什么关系?”
刘舒曳白了一眼何其,取出一张纸边写边道:“本王真是……怎么当初就选了你?”
“嘿嘿,”何其凑近了些,替刘舒曳磨着墨,“殿下别这么说啊,属下是不聪明,但悟性高啊,您给指点指点,属下保准能明白!”
“殿下,”两人正说着,门外便传来张泰的声音。
“进来说吧。”
“上官府的请帖到了。”
刘舒曳结果请帖这才想起再过三天便是上官月的生辰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看着张泰退下,何其这才继续说道:“殿下,我怎么感觉您在防着张管家?”
“十年了,谁知道他现在是是谁的人?”刘舒曳将请帖放置在一旁,“你去给上官小姐准备几件生辰礼,不可马虎。”
“这种事您不该自己准备吗?”何其笑嘻嘻的回道:“毕竟是您未过门的王妃啊。”
刘舒曳抬头瞪了这人一眼,“本王看你最近是闲的慌啊。”
“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让上官小姐喜笑颜开!”不等刘舒曳说话,便抬脚跑了出去。
(戏月楼)
“你说月儿的生辰宴要我去?”白为霜刚一睡醒就听秋罗说了请帖的事,拿着那请帖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
“倒也不知为何请了戏月楼,婉香姑娘想着您和那上官小姐有些交际便让你去了,趁着还有些时日,好好准备贺礼吧。”
白为霜听着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从柜子的最里面翻出一个大箱子,“那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就是不知道月儿她有什么喜好……”
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白为霜从小到大收集起来的宝贝,平时可稀罕的紧,秋罗笑了笑,倒是没想到霜儿与这相府的嫡女有这么深的交际,也罢也罢,去了也没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