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也跟粘了胶水一样,要那么费力才能打开。
这个时间点,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都在睡觉,现在却到处都点着灯笼,还那么吵,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叶一边摸着下巴思索,一边扭过头,正好看到好几个丫鬟端着洗脸用的盆从不远处经过,连忙出声:“你们等等。”
行色匆匆的丫鬟们听到有人唤她们,却不打算理会,她们得赶紧去书房,那里正需要她们手里的东西。
“少夫人。”直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丫鬟不经意的偏了一下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叶,便示意其他人先走,自己则留下来。
苏叶走过去,看了看丫鬟手里的盆,发现里面装着水没有一丝热气。
莫非是冷水?她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探水温。
手指触碰到水面的瞬间,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水不仅是冷的,而且还是冰冷的,就像是冰刚化成的水。
要用如此冰冷的水做什么?
“我问你,为何到处都点着灯笼?”苏叶指了指四处悬挂的灯笼,然后再指向丫鬟手里的盆。“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丫鬟看了看苏叶,披头散发,睡眼惺忪,衣裳也是胡乱披在身上,明显是刚被她们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吵醒的,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邵年发高烧昏迷不醒的事情。
而且,余氏觉得苏叶白天已经为甜品铺子操劳了一整天,该好好的休息,这件事情就不要让她知道。
所以,她特意吩咐了府中的所有人,不可以让苏叶知道邵年发高烧的事情。
可现在苏叶被吵醒过来,还恰巧看到端水去书房的丫鬟们,这说明是天意要让她知道邵年生病的事情。
况且,这是苏叶主动询问,那她即便回答了,也不算违背余氏的命令。
想到这里,丫鬟不再有任何的顾虑,迎着苏叶疑惑的目光,口齿清晰的道:“少夫人,是少爷他不知怎么的,从外面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烧,人都烧昏过去了。秋德赶紧去请白公子过来瞧,白公子瞧了后让我们打冷水给少爷敷额头,能够起到快速降温的效果。”
听到发高烧,人都烧昏过去几个字眼,苏叶大惊失色,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听不清丫鬟后面说的话。
丫鬟瞧见苏叶变了脸色,身子往后一个踉跄,急忙伸手去扶她。
只是,丫鬟的手指还没有挨到面前的女子,她突然转身就跑。
“少夫人,少夫人……”丫鬟惊骇,急忙端着盆追过去。
女子跑得很快,再加上她手里还端着装了水的盆,根本追不上,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
追了一段路后,丫鬟发现女子去的方向是书房,猜测她是要去看邵年,渗出些许汗珠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也不再急着追赶,慢慢地往前走。
苏叶奔至书房时,里面灯火通明,还挤满了人。
先前她见过的那些几个丫鬟端着盆站成一排,邵建国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时不时会往软榻那边望去,一向挂着笑的脸如今却是十分的凝重,眉眼间满是忧色。
看到苏叶进来,邵建国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往里面去。
苏叶便继续往里面走,绕过横挡在软榻前的紫竹屏风,就看到眼睛缠着蓝色布条的白月坐在榻前的圆凳上,脸朝着软榻那边,表情也很严肃。他的旁边站着一脸焦虑的秋德,眼圈红红的,就像是哭过一样。
而余氏则坐在榻上,将放在邵年额头片刻就滚烫的毛巾取下,放进装着冰水的盆里,再拿起另一块浸泡在水里的毛巾,将其拧得半干,再对折了几下,弄成一个长方形,然后放到邵年的额头上。
也就是在余氏换毛巾的时候,苏叶终于看到了榻上躺着的人,忍不住低呼出声:“相公?”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相信丫鬟说的那个发高烧陷入昏迷的人真是邵年。
可是,她想不通,这才一天多没见,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之前在夏萤屋子里的他,虽然披头散发,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古怪,却是那样的风采奕奕,光彩照人,让人垂青。
此时他却痛苦的拧着眉,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红得能滴血,无法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她不禁想起早上秋德跟自己说他受凉了,晚间自己特意熬了粥过来看他,却不想他出去参加聚会还没有回来。她还以为他已经好了,却没有想到再见到他,他就变得这样的虚弱不堪。
这样的骤变,别说她无法接受,凭谁也意料不到吧。
“阿叶,你过来了?”适才苏叶的那一声低呼,让一直忙着照顾邵年的余氏注意到了她,忧愁遍布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
虽然余氏想让苏叶好好的休息,但看到她主动来到这里,心里还是很高兴。
苏叶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余氏跟前才停下,灿然如星的眼眸担忧的望向邵年:“相公的烧退了吗?”
“没有。”
余氏皱着眉摇头,将邵年额头上又变得滚烫的毛巾拿下,苏叶见状,连忙拧起一块毛巾递过去,并把余氏手里的那一块毛巾拿来。
苏叶知道毛巾是烫的,却没有料到会那么烫。拿到毛巾的那一刻,她被烫得差点将其丢出去,也不知道余氏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那双手仿佛感觉不到烫一样。难道是习武的人皮肤比较粗糙,所以耐烫一点?
毛巾就如此滚烫,可想而知,邵年此刻恐怕就像一个大火炉。
这样高的温度,时间一长,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的。
必须得快点降温!
只是,苏叶皱起纤长的柳眉,冷敷的办法似乎不怎么理想,或者说根本没有效果。
“白月,这样的冷敷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又换了一块毛巾,然而邵年的额头还是那样的滚烫,余氏越发心焦,忍不住询问白月是否有其他更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