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斯白拼命摇着脑袋,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可并不能看到。
“怎么会!”他急切地分辨。
“那你说什么傻话。”苏可伸出手想要去找项斯白的手,项斯白急忙拉住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你现在这样说,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嫌弃我。”
“没有……我不是。”
“我已经接受了……”苏可说:“以后再也看不见的这个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项斯白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可,也许她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她是那么的坚强,那么快得便接受了这一切,脆弱无助难过的反而是他。
“我去找医生,让他给你看看。”
想比苏可,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的是项斯白。
“你不会看不到的。”
苏可来不及阻止,只见项斯白便冲了出去。
她以为他要离开,却没想到他只是在门口对着外面大喊。
他终究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答应再也不离开她半步。
苏可紧攥着被子的手微微放松,她终究是不愿意让人看出,自从她知道项斯白在房间里没有离开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无法自己一个人呆着了。
最初的无助和失落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初初失去光明所带来的的不安全感,项斯白的承诺给了她一份熨帖的安慰,如果此刻他离开,苏可会不自觉地感到不安。
好在沈思明和秦凉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项斯白喊人,两人带着医生便
走了进来。
“应该是脑后部的淤血压迫了神经导致的失明。”那医生看了看后说。
“那等淤血散了之后,是不是就能看见了。”项斯白有些急切地问到。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见项斯白的脸色沉了下去,忙开口道:“会的会的,等淤血散去,沈小姐就能看见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苏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了。”项斯白攥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庆幸地对她说。
“嗯。”苏可点了点头,抑制不住地开心涌上嘴角。
哪怕再如何宽慰自己没事的,可知道自己有机会恢复光明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激动不已。
她是个导演,失明也就意味着职业生涯就此断送,让她如何能甘心。
现在好了,失明只是暂时的,苏可的心情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攥着项斯白的手也无比有力。
项斯白看着这样的苏可,感受着她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愉悦,只觉得心里一阵赛一阵地扎着疼。
“思忆……其实……”有一种冲动郁结在心口,迫使项斯白开口。
“小宝和心心来了。”沈思明按住项斯白的肩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思明的手上用力,看着项斯白一字一顿地说道:“让小宝和心心陪思忆一会儿吧,他们担心妈妈好几天了。”
项斯白抬头看着沈思明眼中的不赞同,他有些挣扎,随后还是顺着他的话,将到口的真相咽了下去。
“妈妈!”
“妈妈
!”
门应声而开,项璞玉和项心怡越过沈琮和陈婉之快步跑了过来。
“你们慢点!不要在病房里面跑!”沈思镜在后面唠叨着两人。
沈家人竟是除了还在卧床的沈蕴玉之外,全来了。
“跟我出来一趟。”沈思明看着被沈家人包围的苏可,跟项斯白说。
“你去吧。”苏可明显听见沈思明的话,捏了捏项斯白的手说道。
“我陪着你。”
“不用,有孩子陪着我呢。”苏可看出了项斯白的担心:“你不会真的永远都跟在我身边吧?”她打趣道。
项斯白知道沈思明有话要说,便应下了苏可,跟着沈思明离开了。
门外,医生仍旧等在那里。
“说吧。”沈思明对着医生开口:“我们要知道真相。”
在病房里,原本想要将真相说出口的医生接收到了项斯白和沈思明双双的暗示,将实话咽了下去,可真相到底如何,苏可的眼睛到底有没有能够治愈的可能,两个人仍旧不清楚。
“我之前说,她的脑补仍旧有淤血,目前判断应该是淤血导致的视神经萎缩,需要干预治疗。”
“淤血散去之后不能恢复吗?”项斯白眉头紧锁。
“这种事情,现在还没有办法下断定,只能再观察,之前也有类似的病例,有的等淤血散了便能看见了,有的……”
看着项斯白和沈思明可怕的眼神,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因为脑部外伤而失明的例子屡见不鲜,而成功复
明的人屈指可数。
这种事情告诉病人家属,实在是十分残忍。
哪怕医生早已经习惯了,可面对两人想要吃人的眼神,再淡定的医生的心也会下意识抖一下。
“谢谢。”终究是沈思明仍旧残留着三分理智,对医生倒了谢之后让他离开了。
“转院吧。”沈思明说:“先去逸风的医院修养,让逸风找一下国外的脑部和眼科专家会诊,会有办法的。”
沈思明总是这样,永远那么冷静自持。
可项斯白却做不到:“如果……那样也治不好呢?”
“我们不应该骗思忆,我们骗不了她一辈子。”
想要隐瞒苏可病情的行为几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下意识,可很快项斯白便觉得这个行为算不上什么好选择。
苏可那么聪明,她早晚会有一天知道真相,而揭开谎言的那一刻,他和沈思明都是欺瞒她的骗子和小人。
“她现在精神状态还算好,她说已经接受了失明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真相。”项斯白对沈思明说道。
比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更难以让人忍受的,是有了希望之后的绝望。
他们是残忍的刽子手,让苏可有了复明的希望,再告诉她,那其实是一个谎言。
“项斯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有复明的希望呢?”沈思明盯着项斯白有些慌张的脸说道。
“你以为她接受了,她就真的接受了吗?”
“她是导演,失明对她以为这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
“她说自己没事,你就傻傻的相信吗?”
“项斯白,她只是个女人,她可以独立坚强,但是我不想让她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