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陈婉之站在玄关看着门外一脸尴尬的项斯白,有些疑惑地问:“我以为她今天晚上陪你守着佳佳。”
说完,便见沈琮从房里出来,一只胳膊还在往家居外套里面伸,他跟陈婉之今天早早地就歇下了,听到佣人说项斯白上门这才起来。
“思忆没回来。”沈琮也符合了陈婉之的话。
项斯白也疑惑了,难道苏可没有回沈家,而是去了帝贤家园?
“思镜在家吗?”项斯白问。
陈婉之摇了摇头:“他说今天晚上跟乐队成员吃饭,回来得晚些让我们不要等他。”
“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刚才跟我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了。”
项斯白的话音刚落,便见沈思镜的车缓缓驶入了沈家的大门。
“你怎么来了?”沈思镜下车关上门,看到项斯白的时候愣了一下。
“吃饭的地方比较远,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回来了。”
“没想到你先到了,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干嘛呢?”
沈思镜没想到父母和项斯白都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晚上跟思忆闹了些不愉快,她跑了出来,我以为她回回家。”
“现在她手机关机,也许她回了我那边,我先回去找找吧。”
项斯白说着,便对沈家二老道别:“如果思忆回来了,麻烦跟我说一声。”
说完后,转身离开沈家。
车子还没开到帝贤家园的时候,项斯白便接到了沈思镜的电话。
“刚才思忆
给我发信息,说电影参评金橄榄奖那边出了点问题,已经连夜赶往B市处理去了。”
B市是金橄榄奖在国内设置的常驻办事点,项斯白听了沈思镜的话,本来紧绷的心情也松了下来。
苏可十分看重金橄榄奖的评选,如果真的是评选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怪乎她连夜赶过去。
手机关机,大概也是因为在乘坐飞机的原因,算算时间,现在已经下了飞机,项斯白摸出电话,再次给苏可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却很快便被按掉了。
项斯白将电话挂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这次的篓子捅得有些大,想要短时间之内获得苏可的原谅,大概有些困难。
帝贤家园越来越近,项斯白想着便顺手拿几套换洗的衣服,便上了楼。
公寓里一片黑暗,项斯白打开灯便看到了大片落地窗前璀璨的夜景,想起了跟苏可一起在这里生活的点滴,后来苏可消失了,这里的主人换成了他和项心仪,可心却空了一块。
他拿起多宝架上面的照片,上面是他们一家五口的合影。
笑得开心的苏可、大闹做一团的项璞玉和项心仪、站在旁边笑得懂事却略显拘谨的沈韫玉,以及……只顾着看着他们,连个正脸都没有的自己。
项斯白想起了那天的场景,那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游乐场,那个时候,项璞玉的心脏还没有做手术,他还不能坐向往的云霄飞车。
那个时候,他们
还不知道,沈韫玉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沈韫玉……
项斯白伸手轻轻覆上那张越看越像他和苏可的小脸——那个时候的沈韫玉,即使幸福,脸上也充斥着不安和拘谨。
项斯白再一次觉得,苏可的决定是正确的。
影响孩子一生的,有时候并不是富裕的环境,他们哪怕为她提供了一切,可如果不曾给她身份认同感,长此以往,被自卑和不安笼罩着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安心地扎根,从而长成参天大树呢。
项斯白轻轻地将照片放回原位,想到回来的目的,转身走进衣帽间去拿自己的衣服。
打开衣帽间,项斯白发现,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想苏可了。
曾经空荡荡只有他的衣物的房间,现在已经被苏可的东西填了大半。
他特意吩咐过佣人不要整理这里,就是喜欢享受他和苏可的衣物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苏可之前抱怨过这样衣服很难找,曾经抽出过大半天的时间将两个人的衣服分门别类的分好区域,可没过多长时间,就会发现项斯白的大衣出现在了自己的大衣区,项斯白的衬衫穿插在自己的连衣裙中,显得格外突兀。
项斯白的手划过苏可的一件件连衣裙,艰难地从中间挑选出自己明天上班想要穿的衣服收好,又从苏可的外套们中找到自己的西服。这样的日子,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向来信奉时间就是金钱的大总裁,也开始
享受每天浪费在衣帽间的几分钟。
项斯白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是病到无药可救了。
在苏可一寸寸地入侵自己生活的时候,或者说,是他放任甚至纵容自己的生活和苏可合二为一的时候,项斯白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栽了。
项斯白走出衣帽间,将公寓的灯全部关上后离开,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头略过一丝怪异的情绪,那情绪来得太过迅速,走得也快,让他一时之间没有抓住。
他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的确,自他和苏可和好之后很少发生争执,这一次他错的离谱,苏可离开地又是如此干脆利落。
哪怕他知道她是有事要忙,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仍旧萦绕在心头,有些不舒服地紧。
项斯白觉得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这么婆婆妈妈,希望等苏可回来的时候已经消气,到时候他一定要给她好好道个歉才行。
浓墨似的夜空有些阴沉沉,就连最亮的那颗北极星也时明时灭,仿佛被虫子逗弄着吃下去又吐出来。
项斯白帮沈韫玉拉上窗帘亲了亲她熟睡的额头,有风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缝漏了进来,让项斯白无端端地打了个寒颤。
大概明天要下一场暴雨,现在的天气便已经有了昭示。
项斯白闭上眼,也陷入了沉睡。
可这一次,即使再沈韫玉的身边,他却连一个小时的觉都睡不安稳。
“思忆——!”伴随着一声大喊,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下,
映照在项斯白苍白的一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