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无端心虚。
她心里存着道德的底线，虽然没有跟项斯白在一起，可心的天平到底是倾斜了过去，心里觉得对不起秦凉，站在他面前便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心里全是对秦凉的亏欠。
苏可不是犹豫的人，既然心里已经想明白了，便不能再继续耽误秦凉。
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中间还有一长段的冷战误会，苏可觉得有必要跟秦凉早点说清楚。
秦凉那么好，她不应该再耽误他。
“我去看项斯白了。”
既然想清楚了，苏可决定现在就跟秦凉摊牌，她抬头，秦凉的脸色很差，苏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先休息？”
秦凉的手虚攥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地笑了一声。
“可可，你觉得我现在，还睡得着吗？”
苏可没有正面回答秦凉的问题，而是抬头看着他讳莫如深的脸色。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箭在弦上，不说不行了。
“秦凉。”
“我们谈谈，好吗？”
两人来到花园，因为秦凉说家里闷，深夜的花园安静得连蝉鸣都没有，苏可抱着肩膀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秦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不容拒绝地披在了苏可的身上。
苏可下意识想拒绝，却在看到秦凉固执的眼时没了动作，她的确有些冷，因为这月色，因为秦凉的态度，因为她即将要跟秦凉说的事情，因为她即将要伤害他。
秦凉走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了烟，他指尖拨动将烟盒打开，敲打了两下，一根烟便弹了起来，秦凉食指和中指将它夹出来，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的打火机，“噌”地一声被擦出蓝色的光，秦凉将烟含在嘴里，歪着脑袋将火凑近吸了两口。
苏可已经很少见他抽烟了，可还是会三不五时在他身上闻到香烟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
秦凉拿出烟吸了两口，才有力气回过头来面对苏可。
他怕熏到她，所以两人的距离有点远。
“对不起，开车回来有点累，有点忍不住了。”
苏可撇开视线，她不忍心看秦凉这样，于是又一次提议道。
“我不会跑，今天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谈。”
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
秦凉一把将烟捏在手里，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中烦躁更甚，他快步跑过来拉着苏可的手，眼中的疲惫那么深，可执念那么重。
苏可看到他手中的不对劲儿，伸手拨开他紧攥的手，才发现里面已经被烟头烫了一个红点。
“你疯了？！”
秦凉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心，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仿佛这些疼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苏可斥他，她牵着他便要回去上药，可秦凉就是固执地不走。
外套落在了花园的草坪中，苏可突然被秦凉反手扯进了怀里。
“别走！”
秦凉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让苏可现在别走，还是永远别走。
苏可挣了两下没挣开，秦凉的身体有些摇晃，他昨天跟着秦贵之跑了一天，在晚上知道苏可偷跑去看项斯白的那一刻，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来的心。
没有合适时间的机票，那么他就自己开车回来。
“我不走。”苏可在她的怀中放软了身子，叹了口气。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两下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不适。
“你先休息，我们明，好吗？”
秦凉将脸埋在苏可的颈边，摇了摇头。
烟草的味道压过了古龙水的香气，秦凉开了一天的车，身上隐约也能闻到汗水的味道。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不太好闻，可苏可却并没有觉得嫌弃，反而酸了鼻尖。
她难得见秦凉这样脆弱的样子，今的那些话，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秦凉说出口了。
“你要走了？是吗？”秦凉的声音很轻，低低喃喃地吐在苏可的耳边，仿佛怕人听到似的。
苏可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你想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不可以不要听。”
秦凉的声音带着祈求，他仍旧埋在苏可的身上不肯出来，可苏可却好像听到他在哭。
秦凉的脸上没有眼泪，可他的心里却下起了雨。
“你要跟项斯白在一起，对吗？”
“你要跟我分手，对吗？”
苏可摇了摇头，“没有。”
可这话在秦凉听来却全然没有说服力。
秦凉放开苏可，重新拉她在长椅上坐下。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随后蹲在他的面前，与她平视，甚至隐隐仰视着她。
苏可见不得这样的秦凉，她想拉他起来，却被拒绝。
秦凉摊开自己受伤的手，突然有些恨。
“可可，为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
苏可的心里震惊无比，她拼命的摇着头，紧攥着秦凉的衣袖。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秦凉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的嘴角挂着讽刺的笑，透过虚空仿佛想要送给那个男人。
“如果陪你去临水村的是我，而不是项斯白！”
“如果受伤躺在医院的人是我，不是项斯白！”
“如果那个腿断掉的人是我，不是项斯白！”
“你是不是就不会想要离开我！？”
苏可摇着头，她不敢相信，在秦凉的心中居然存着这样的想法。
“不是的，不是的。”
项斯白的伤，是苏可的心结。
都是她的固执，是她的一意孤行，才给项斯白的余生都带来了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这一切，并不是苏可想跟项斯白在一起的原因。
秦凉不该这么想，也不应该这么认为。
项斯白没有这么低贱，她和项斯白之间的感情，也没有这么不值钱。
苏可攥着秦凉的衣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癫狂和不理智灼痛了她。
“秦凉，冷静下好吗？”
秦凉挥开了苏可拉着他衣袖的手——
“可可，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知道你现在站在这里……”
“是为了跟我说分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