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陈知山的调查,费解到地方为官后,还经常和赵元享有书信来往,直到上任黔州,这种联系才渐渐断了。
别人或许不会在意这些事,可陈知山那时得罪了赵元享,所以对四周一切都格外警惕。
就是这么戏剧性的巧合,赵元享造反被平定后,朝廷严查和赵元享有关系的人,不过重心都在剑南府,费解反而成了漏网之鱼,没被查到。
从品级上来讲,两人都是正五品,不分高低,然而陈知山还有很多附加身份,不提驸马爷这个开挂的名号,单单是食实邑幽河公,就足以秒杀一切地方官。
更别提,费解还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上,他和赵元享往来通信,自己可还保留了几封。
这件事费解也知道,虽然上面的内容十分正经,但朝廷对赵元享的事是宁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把这些信交给朝廷,保证费解抄家灭族。
没发现,自从赵元享造反后,就很少有黔州的消息了吗?
没想到费解低调了,他的儿子又跑过来捣乱,这一家子,还真有意思。
“喂,是不是被吓到连话说不出来了?”
“嘿嘿,我最喜欢看到这些穷酸秀才吃惊的样子了。”
几个狗腿子捧腹大笑起来。
费公子仰起头,睥睨道:“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你爹费解上任黔州后,兢兢业业,也称得上是一个好官,可惜,虎父犬子,你给他丢脸了!”
陈知山淡淡的说道。
费解的确是个好官,黔州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更何况幽河州被南诏敌军攻城的时候,费解还借了八百马匹。
虽说是借,但陈知山也没打算还,这就是变相接下了这个人情。
两人心照不宣,于是他和赵元享通信的信件,就不小心掉进火炉烧成了灰烬。
然而他还是忽略了对儿子的教育,就这什么费公子的品性,迟早会坑爹。
罢了,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呢,就帮帮你吧。
“你…”
费公子见他轻描淡写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就是幽河州知州、驸马爷、幽河公陈知山!”陈知山咧嘴一笑,笑容很阴森。
“啊?”
几个狗腿子愣住了,什么情况?
费公子额头冷汗涔涔,他来幽河州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安分守己,不敢太嚣张。
可是没多久,当他亮出自己身份后,就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当他的狗腿子,身边这几个人就是。
那时,他才知道白鹿书院中,大多数都是来自各地的穷人,因为白鹿书院有个什么奖学金和助学金制度,只要有才华或者有才华又因为经济问题不能读书的学子,都能得到奖学金和助学金。
这一个奖励制度,帮助文人的同时,还不会伤及他们的自尊心,因为你想要资助可以,但一定要有拿钱的本领,否则就算再惨,也拿不到一文钱。
而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将读书当成唯一的出路,以前是没钱读书,现在幽河州的学费绝对是整个大楚最低的地方,没有之一。
幽河州各书院的支出,全部由州衙拨款,表现好的话,还有各种奖励,总之所有书院就体现出三个字——不差钱。
正是这种优惠政策和奖励制度,幽河州各书院中的学子大部分都出身寒门。
不过,这么做有一个要求。
所有加入幽河州书院的学子,都得认陈知山为老师。
这么做就相当于是一个投资,明朝权臣严嵩说过,父子关系,子会觉得你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而师徒关系,徒儿就会一直感激你。
作为华夏儿女,相信都听过“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这是古代数千年文明发展过程中形成并被深刻践行的各种人物关系的社会地位和重要程度的排序。
其中,老师紧随亲人排列,可见其地位之高,若说君代表“忠”,亲代表“孝”,那么师代表“敬。”
为何要把老师与天地君亲并列起来供人们祭拜?因为这能凸显出老师的不容冒犯。
冒犯老师是一件影响非常恶劣的事情,不仅会被视为无教养,更是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发展前途,因为是否尊师重道是评价一个人道德品质的主要依据之一。
所以这个钱不是白给的,他们成了陈知山学生,那以后无论身份地位有多高,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老师。
陈知山在朝堂的影响力太小,再加上新君登基,一代新人换旧人,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这时候就需要科考选举人才。
幽河州有数千学子,只要有一两个能考上进士,那投资回报就是巨大的。
就算没中进士,举人也行,幽河州的文学底蕴太差了,钱能够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但无法拔苗助长。
从书院建立到现在,还没看到什么收获,特别是南诏攻城那一次,幽河州制度破坏严重,到如今又要重头再来了。
但是有弊有利,利处就是幽河州浴火重生,名声大噪,无数人都慕名而来,四大书院人满为患,陈知山甚至还在计划继续增设几所书院,不过考虑到财政问题,这个计划还是要延期一段时间。
以费公子的身份,在白鹿书院确实算最尊贵的,毕竟能成为一州知州,已经是多少莘莘学子的梦想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趋炎附势,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为了少走几步路而走了弯路。
眼前这几个人就是,从他们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
“你不可能是陈知山…”费公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大的胆子,一介白衣,胆敢直呼当朝权贵的名字!”
陈知山厉喝一声,把几个人都给震住了。
恰巧这时,两个夫子谈笑而来,当他们看到堵在路上的几人时,顿时停止了交谈,皱眉走过来。
由于陈知山背对着这两位夫子,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陈知山,而是一眼就看到了费公子等人。
“咦,这不是费知费公子吗?”一个夫子笑呵呵道:“你们在路上做甚?”
费知嘴唇嗫嚅几下,苦涩的不敢说话。
“哎哎哎,前面这位学子让一下,挡住本夫子说话了。”
“是吗?”
陈知山冷着脸,缓缓转过身。
看到他的面容,两位夫子如遭雷劈,嘴唇颤抖地叫道:“陈…陈大人?”
“好一个夫子,好一个为人师表!”
陈知山冷眼看着他们,“看来是书院门槛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陈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