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龟田中佐不敢相信，还没等他再问，却听得嘹亮的八路冲锋号响起，紧接着龙山上杀声震天，八路军战士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冲杀下来。
“冲啊！”
事实上，和坦克部队一起被炸上天的还有许多步兵大队的鬼子，就在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已经在那一声龙吟虎啸中失去了大部分的主力，剩下的人也是战意全失。
“快！快撤！”失去坦克撑腰的龟田立刻没了底气，吓得连忙掉头就跑。
身后的八路军战士喊声依然高昂，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
战士们得胜而归，缴获了大批的战利品，心中都感觉十分痛快。
“什么号称不可阻挡的坦克部队，被咱们营长的反坦克地雷都一锅端了！”
“这趟咱们可发了！缴获的战利品不说，光是山脚下那堆炸废了的坦克，就是卖废铁也值不少钱呢！”
“卖废铁多浪费！”叶文摆了摆手打趣道：“改明儿个，咱们在山上建个铁匠铺，把山下那些废铁疙瘩都给熔了，打农具也好，打刀枪也罢，材料都是现成的，何必浪费？”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到高兴时齐齐地放声大笑。
很快，三八六旅的嘉奖信就送到了龙山独立团的驻地，信里对独立团四营成功击败鬼子坦克部队的行动表示高度赞扬，称赞了指挥官叶文作战的灵活变通，不拘一格的风格。
信是团政委赵刚念的，念到夸奖叶文的部分，他故意提高一个调门，直听得叶文眉开眼笑。
嘉奖信刚念完，叶文就厚着脸皮说道：
“政委，你说这旅部光口头嘉奖不行啊，这好歹是正面击败了鬼子的坦克部队，不说给奖几门步兵炮，哪怕奖给我几箱迫击炮弹也好啊，我这一仗把好不容易积攒山炮炮弹都给打光了，总得有些补偿吧？”
“山炮炮弹？我还想要呢！”赵刚没好气地说道：“都在鬼子那里，我知道你小子有本事，自己去鬼子那里缴获！”
叶文也不计较，乐呵呵地说道：“行行行，等的就是政委您一句话，我带着兄弟们去鬼子那儿缴获就是了。”
“叶文，你可别跟我这儿油嘴滑舌。”赵刚指着他的鼻子，半开玩笑半数落道：“别看你立的功劳大，要是尾巴翘到天上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照样能把你这个营长的位置给撸下来，让你去当警卫员你信不信！”
一听赵刚这话，叶文更加老实了：“我信我信，团长您的话，咱们团谁敢不信？团长你放心，你让我往东，我叶文绝不往西。”
总算是哄得赵刚下了山，叶文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地嘀咕道：“这政委也真是，打了胜仗不说表扬，十句倒有九句批评，搞得我跟犯了多大错误似的……”
不过，他心里知道团长和政委是刀子嘴豆腐心，训他是怕他骄傲自满。
他回头看了看赵政委来时带来的那几筐瓜果蔬菜，山珍野味，嘿嘿一乐：“还是赵政委给得实惠。”
叶文可没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知道这一次能拿下鬼子的坦克部队，是龙山上独立团四营全体齐心协力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朗声说道：“传我命令：把之前缴获的罐头，储藏的腊肉什么的都拿出来，和赵政委拿来的这些一块儿煎炒烹炸喽，今天晚上，咱们开个庆功会，好好吃一顿！”
“好！”战士们一听，个个兴高采烈。
到了晚上，庆功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尽管考虑到随时可能有战斗任务，叶文没有让他们喝酒，战士们一个个依然吃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顾萍想以水代酒，敬叶文一杯，可偏偏发现营长叶文不见了。
她找了半天，总算在一处僻静的山坡上找到了他。
“营长，你坐在这儿干嘛呢？”
叶文回头一看，见是顾萍，手里还拿着两杯水，便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在想些事情，有什么事吗？”
顾萍脸上一红，将手中的一杯水递了过去：“营长，我想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久来的照顾。”
“这样啊，行，这杯我得喝！”叶文接过了水杯，笑眯眯的一饮而尽。
顾萍有些拘束地接过了水杯，低着头欲言又止地说道：“那……我先进去了啊。”
“嗯，去吧，玩得开心。”叶文笑着冲她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又坐下了。
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他感到不胜唏嘘，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打了许多仗，也认识了很多出生入死的知己好友，但战争是残酷的，今天还在欢笑的战友，或许明天就可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叹一声。
“营长，你在这里叹什么气啊？”
叶文回头一看，这回来的是三宝，手里还拿着从鬼子那里缴获的军粮罐头。
见来的是他，叶文掩饰道：“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是不是在想肖指导员和顾萍？”三宝贼贼地坏笑道：“据我侦察，她俩可都对营长你有意思哦！”
“好家伙，不愧是咱们营的侦查队头号人物啊。”叶锋笑道：“这一天天地琢磨什么呢？”
“放心，外人我不告诉。”三宝回头看了一眼，嘿嘿一乐，对叶文说道：“那我不打扰你在这儿想事了，我先回去了。”
“嗯。”叶文继续想他的心事，没想到身后就听得叶文在那儿说话：“指导员，营长正在那儿想你呢！”
“这个臭小子！”叶文一回头，看见肖敏和三宝正站在一块儿。见叶文回头正要拖下鞋扔他，三宝连忙撒丫子逃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
“营长，我只答应你不告诉外人，可指导员不是外人！”
这一嗓子把叶文弄得十分尴尬，然而肖敏却看起来并不介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坐到他身旁。
“哎，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叶文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别听三宝瞎说……”
肖敏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看得他脸更红了。
为了缓解尴尬，叶文只得找话题聊：“那个……肖敏，你有没有担心过哪天，自己的好朋友们会在战场上牺牲？”
“这么开心的日子，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肖敏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月亮吧，就是突然有些伤感。”叶文随口掩饰道。
“其实，我也有想过。”肖敏抬头看着夜空，轻声地说道，“如果在以后的战斗中，顾萍，方途，亦或是……你牺牲了，我该怎么办。”
她看着叶文，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有抵抗就会有流血，有战斗就会有牺牲。在龙山的这段日子里，我从过去学校里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八路军战士，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很感谢。”
“无论将来怎样，我们都会为了共同的信念继续和鬼子战斗下去，直到将他们全都赶走，让这个国家彻底解放。”
“到那时，你想过要做什么没有？”叶文忍不住问道。
“想过啊，或许，回到大学里，像我父亲那样，当个教书先生。”肖敏微笑着说道：“亦或许，找个合适的人相伴终老，相夫教子吧。”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我保证。”叶文看着她，脱口而出道。
看着叶文有些出神的样子，肖敏没有说话，只是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她抬头望向天空，一轮圆月格外明亮。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