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有鸟鸣。
这一夜睡得可沉了。
云苏落从床上坐起来,已是天光大亮了,伸了个满足的大懒腰,外面天光正好,有好风送入,让人神情气爽。
她扭身,看见千年大人也在伸懒腰,她趁其不备,一把搂在怀里,上下其手,昨晚幸亏有千年大人陪在身边,特别地心安,一夜黑甜无梦,早起内心充盈,竟有了现世安好,可以享受美好生活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知道这是错觉。
有一个尖利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怎么的,还不醒……”
娟儿的声音传来:“管婆婆,您小声些,小姐昨个睡的晚,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当什么事!”管婆子声音不善。
云苏落脑海里搜索着这个管婆婆的记忆,她知道,她是二婶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对别人怎样嚣张她不知道,对这身体的主人可是没少冷嘲热讽。
大约自己的存在,本身对某些人来说,都是一种错误。
云苏落简单整理了一下,推开了房门,管婆子一见她,脸上倒堆起了笑:“哟,大小姐起来了,这见大小姐一面还真不容易,老身来给小姐送银子来了。”
她说着,身旁的小丫环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有四个锭子还一些散铜钱,娟儿接了过来。
管婆子只看向云苏落,她在打量她。
云苏落知道,经昨天一晚,自己怕是出名了。
她在评估。
于是她开口:“谢谢管婆婆,辛苦了。”
管婆婆只是陪着笑,并未走。
云苏落等着她下话。
终于她开口:“夫人说,长小姐也到了该交往的年龄,十天后,是马家小姐的及笄礼,夫人打算让您也一起跟着,一会儿裁缝会量衣服,长小姐有什么要求跟裁缝说就是,最近朝里流行的样式和材料都在这里,长小姐拿主意就好。”
说着,丫环递上来一个册子,云苏落也没拿,只淡淡地道:“可以回婶子,谢谢她记挂我,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娟儿,拿些钱,给管婆婆喝茶吧,毕竟惊云轩没有什么好茶可招待婆婆。”
管婆婆收回错愕的眼神,收下钱,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小姐,这是好机会,为什么不去呢?”娟儿摆弄着托盘里的银子,抵制不住眼底的喜色。
云苏落伸了个懒腰,边找小黑狐边道:“懒得去……什么时候吃饭?”
“哦,饭早送来了,在锅里热着呢。”娟儿回过神,去端饭菜了。
饭菜是大厨房送来的,同往常一样,都是青菜,清汤寡水,连油星都没几个,倒是奶奶在家的时候,总会给她送来一碗燕窝雪蛤汤给自己补身子,不过祖母去了南京老家走亲戚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她可是吃够了这些饭菜,但整个人并没有瘦。
拿起筷子,夹了口米饭,很难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米,又夹了一筷子青菜,也不想吃,她记忆中本尊的食欲好的吓人,她不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吃头。
可是奇怪的,当娟儿把最后一盘子笋丝端上来的时候,她闻到了怪怪的香气,那味道有点像螺丝粉,总之,竟然让她食指大动,有些控制不住,狠狠地吃了两碗饭,终于理智在最后一刻占了上风,她放下了筷子,心里后悔:本来今天决定要减肥的。
接下来,有人过来修葺屋子,她感叹这效率还是挺高的,可是修着修着,她看着她的屋顶华丽丽的没了,只剩下木头的房梁,而天已经黑了。
那些工人都走了。
娟儿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助地看着云苏落:“小姐,今夜我们住哪儿啊?”
云苏落问过了,工人说最少得修半个月。
云苏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了。
半个时辰后,云苏落主仆抱着被褥来到了云府的前门,那护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她们被赶出了家门,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出了大门,然后又看见她们在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开始铺起被褥来,引来街上不少行人驻足,但看见云苏落的凶相倒是好奇也不敢问。
这件事情自然很快传进了府内,半个时辰后,最先出来的是管婆婆,嘴里陪着笑:“这是在做啥子,快,来人,将大小姐的被子抱进去,想瞧热闹,也不必抱着被子出来不是?”
娟儿开口:“我们没有地方住,在哪里都是住,这里虽然乱些,在好在有护院,也安全。”
云苏落在心里为她点赞,这个小丫头她越来越喜欢,就冲刚才她什么也没问,抱着被子跟在她后面走这一项,这个孩子就够聪明。
“娟儿,你不说劝劝小姐,尽也跟着胡闹……长小姐,这件事情是老身的错,夫人让老身安排长小姐的住处,老身一忙,竟然耽误得太晚了,刚安排好,去通知长小姐,却不想……哎,快进来吧,让外人瞧着也不好。”管婆婆一边说,一边跟身后的丫环使眼色,早有人上来抱东西,云苏落便使了个眼色,跟在了她们后面。
这一路,管婆子说尽好话,云苏落也不言语,说实话,她有些累了,再者,她不知道千年大人跑哪里去了,确实不想再闹,便冷哼一声,跟她们回到了回春阁,也算是三房的地盘,紧挨着三房的主卧暖香阁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名字——三叔最喜欢留恋风月场所,三婶性子柔,也不大能管得住,所以掉眼泪的时候也该不少的吧。“自己”父亲的生意到他手上几乎没剩下多少了。
屋子里一看就是临时打扫的,空气中还尽是灰尘。
娟儿把窗子打开,正好对着暖春阁后面的矮墙。
主仆两个随意清洗了一下,就睡下了,却不知府内因为她们的举动,而爆发了怎样的地震。
中正堂
卜月容将茶端了上去,看着正在办理公事的云青松轻声道:“这夜不早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云青松嗯了一声也没看她,只是伸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卜月容叹了口气:“老爷,管婆婆回话,已将苏落安排在了暖春阁,那院子景色好,离三房也近些,有事情他们也能照应一下。”
云青松叹了口气。
卜月容又说:“老爷,她不顾及云府颜面,行事太过乖张,若是其它人欲求某事不满而效仿,就不好了,所以,我打算罚她禁足,依老爷看如何?”
“你也说欲求不满,这里面你行事也欠些考虑吧。”
“是那些做工的没有听清,才将房盖给揭了,原定只是维护而已,所以当时并没有给她准备别院。”卜月容小声解释。
云青松叹了口气,还没等说什么,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云一裳推开门闯了进来,脸色涨红:“爹,你为何这样偏袒她,难道是爹爹怕她吗?”
“胡闹!你来做什么!”云青松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严厉起来,“若不是你此番行事不思后果,她也不会破釜沉舟不留后路,这些年,她一向行止有礼,谦恭有度,你何苦逼她?”
“爹,她行为不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