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整个燕军的前进军阵都为之一顿。
“不准往后看，继续先前，保持阵型！”宇文卓大声怒吼道。
他也听到了惨叫声，但他没有去看，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动摇，他不动摇，他带领的两万士兵才不会动摇。
传令兵火速将宇文卓的指令传达的下去，军阵继续推进。
“你跳上去看看，告诉我第一次落点是近了还是远了？”夏云凑到秋霖耳朵边说道。
秋霖纵身一跃，尽管披着重甲，仍然跳了有三丈高，她目光迅速扫过前面的燕军整体军阵。
落地后对夏云说道：“远了大概五百步的样子。”
五百步也就是一里，看来是砸到对面的预备队了。
夏云点点头，随即对正在清理炮膛的炮兵小队命令道：“下一发调整角度到仰角三十度，装药维持不变！”
接着夏云又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各炮兵小队协同射击，按预定作战方案执行！”
命令很快就通过地面的白烟传递给了正在热气球上的赵哲，赵哲展开飞鼠衣，仔细感受一下当前的风向流动，接着将猛火油倒入热气球的燃料口中，自己则展开飞鼠衣，逆风滑行。
火油倒入以后，火势猛涨，很快就点燃了用皮革和纸张缝制的热气球，一个火球中天空中显现。
这一景象迅速被周围待命的炮兵小队捕捉到，各个小队长迅速下达了试射命令。
试射的目的不是为了精准的打击敌人，燕军目标太大了，只要炮口不偏离方向，随便射也能砸中人。
试射的目的是在于找到最小的平射角度，像关中平原这种较为干燥的土壤，只要炮弹不是仰角射击，极容易产生跳弹，一点形成跳弹，那对军阵的破坏力可以说是摧枯拉朽。
这时夏云所在的炮兵小队也完成了第二次装填，随着夏云一声令下，五颗黑色铁球从炮管咆哮而出。
炮弹越过武卫军的步兵方阵，向着燕军的前军方阵飞去，十斤的铁弹带着极高的速度撞上了正在前进的燕军士兵。
铠甲在这种恐怖的动能面前毫无作用，藏在铠甲之后的脆弱肉体更是不堪一击，炮弹撕裂正在行进的两个士兵，两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变成了装满红色液体的水袋炸裂开来。
但这还没完，余势未消的铁弹在碾碎了第三个士兵的小腿后，又触地弹起，紧接着便是第四个，第五个．
整个燕军军阵就好像是一块凝固的猪油被人用五根烧红的铁丝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燕军前进的步伐停住了，特别是能看到惨状的步兵，可以说是呆立在原地了。
宇文卓也终于知道刚才身后的惨叫是怎样一种景象了，他吞了一口唾沫，发出了生平最大的声音：“不准停！冲，冲过去我们就赢了！”
宇文卓并不知道冲过去能不能赢，但是此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了，连他这种见惯了无数生死的将军，在看到对方神秘武器造成的伤害后，第一反应都是恐惧，那何况普通士兵呢。
不能给底下的士兵思考时间了，思考就会发现未知，未知就会产生恐惧，当恐惧弥漫整个军队的时候，那就是崩溃了。
宇文卓确实选择了最优解，如果双方军队混到了一起，大炮的发挥就很受限了，到时候就算燕军阵型散乱，但凭借数量优势仍有胜算。
只可惜夏云的大炮并不是只有五门啊，宇文卓的命令发出后不久，埋伏在燕军四周的大炮也都响了起来。
炮声此起彼伏，炮弹横空而过，伴随着射击产生的硝烟升空的，还有一条条燕军士兵的性命。
刚扎好的营帐轰然倒地，刚被拴好的骏马被砸成两段，一名士兵企图用盾牌去挡住飞来的铁球，结果是连人带盾都碎成几块。
夏谶在帅帐里听到四处传来人叫马鸣，不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宇文渊站在垒土之上看的最清楚，无数铁球穿空而来，砸在燕军营地各处，营地内顿时一片慌乱，此刻他的内心只有绝望。
尽管他还手握着优势兵力，只是出战的士兵就比对面武卫军全军都多了，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
要问大军最怕什么，那可能就是营啸了，长期从事着杀人工作的士兵，大部分人心理都是不健康的，夜里的一声嚎叫，如果引起共鸣，整个大军就可能毁于自相残杀，因此军队是严格禁止喧哗的，没理由大喊大叫的，往往只有当场格杀一个下场。
而现在对方一次攻击就让燕军大营陷入了歇斯底里，如果对方持续攻击会造成什么后果，宇文渊已经不敢想了。
“陛下，对面的骑兵已经到我们的右翼了，步兵也开始不顾阵型进行冲锋了！”杨虎贲走到夏云面前报告道。
夏云点点头，随即对炮兵命令道：“最大装药平射！”
同时又从旁边的传令兵抢下鼓锤，伴随着激昂的《将军令》，武卫军士兵开始向两翼散开，把藏在身后的五门大炮都露了出来。
宇文卓和亲卫一起骑着战马冲在最前，此时距离武卫军的阵列还有不到两里的距离，如果战马全力冲刺两里最多四十息就能冲到夏云跟前。
耀眼的金盔，和皇帝的大纛已经告诉了他，前方击鼓的人究竟是谁。
“真他妈是个疯子！”虽然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妖法，但现在战局的优势已经被对方握在手上了，他居然还摆出这种破绽百出的阵型。
宇文卓和其亲兵不过百骑，一旦冲锋过程中被两边的步兵合围钳制住，肯定是十死无生。
不过步兵想横过来拦截全速冲刺的重骑兵那就是找死，宇文卓认为自己不可能被拦住，这是一场胜算很大的豪赌。
“和我一起冲！前面就是皇帝，杀了他我们就赢了！”宇文卓说完就一马当先的加快了速度，周围的亲兵也跟着加速脱离了步兵阵列。
夏云不屑的笑了笑，百余骑兵连他身前的秋霖都突破不了，更别谈正蓄势待发的大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