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这一点,杜青的怒火一点点蒸腾起来。
她来北司日久,也知道了一些衙门的事务。东厂是归属于司礼监管辖的,而司礼监乃是宫中二十四衙门里头的第一大衙门,权势滔天。
东厂一个小小的档头,在外面便是派头极大。即使因着李子龙事件后现在又成立了西厂,可东厂旧日的威风依然没减多少。
因为西厂的掌权太监汪直年纪太轻了。
十几岁的少年,即使手中有了权利,也总不免被人看轻几分。而汪直也看不上东厂提督尚太监,认为其能够上位都是自己推举之功 。二人表面虚与委蛇其实互相看不顺眼,已是内官中公开的秘密了。
这种人,可能因为身体有残缺,对权势的追求和自身的地位就特别看重。
杜青实在忍不下去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贺存瑁受辱。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杜青装作无意中向番子们靠近了几步。她打定了主意:一旦贺存瑁搜不出来人,她就抽刀暴起发难,先治住罗有礼,好让贺大人趁机离开!
这一招走的极险。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罗有礼虽是个嚣张的太监,实则也有武艺在身;而东厂的番子们也是个个身怀绝技,相当一部分就是原先从锦衣卫里抽调来的,战力绝不下于北镇抚司!
她知道对方不好惹,可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束手旁观。
一切,似乎别无选择。
贺存瑁慢吞吞的抽刀在手,缓缓绕着下家送葬的队伍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着一个人,甚至间或还伸手试了试有无贴人皮面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但无论是东厂的人还是夏家的人,都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他们轻轻松松的站在那儿,仿佛局外人一般。
贺存瑁走了一圈,又走一圈。涂了黑漆的薄棺材被打开,里面自是空空如也。
罗有礼脸上的笑意在扩大。他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坐下,已经准备好要受对方的十个响头了。
贺存瑁若是今日当真磕头下去,那么今后不管是北镇抚司,还是贺家那一派的武将,都将从此颜面扫地;
而尚公公,则必定会极为开心。
罗有礼越想越是得意。早听说北司的李子翩不好惹,贺存瑁又如何厉害……
啊呸。
瞧着今儿个他罗大人便来打破这个无知的传言!
眼见贺四搜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罗有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贺大人,不知可有搜出什么啊?”
贺存瑁一本正经的答到:“并未。”
“那……”罗有礼眉开眼笑,准备开口叫他磕头了。杜青见状眼波一横双手已按上刀柄,正待发动,忽然身旁有个番子若无其事般从面前走过,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杜青愣了愣。那番子明明是给她递眼色,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东厂里也安插有北镇抚司的人?
贺存瑁在同时开口说道:“且慢!”
罗有礼阴测测笑道:“难道贺百户是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