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紧张地看着周落等人，夜云舒依旧冲她摇摇头。
周落不断地扒着布料旁边的碎石，挖得越来越深，却始终没触到实体。
碎石被清空，布料被拽了出来。
浅羽跑下去定睛一看，沉默了。
是楚笑笑留下的绢帕。
迟月笑中带泪道：“珠云纱为绢帕，天蚕丝为线，不愧是她。”
浅羽不禁黯然，珠云纱是当今世上最水火不侵的布料，而天蚕丝又是最牢固的丝线。
也对，楚笑笑才不是那种默默无闻的女子，她要死，也要死得壮烈，也不愿被遗忘。
浅羽的眼睛有些发酸，楚笑笑明明是那么明媚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若时光还能重来，她必要好好学学诗词，同楚笑笑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才是。
周落的眼睛失了光泽，他茫然地继续挖着，但心中其实已经不抱任何指望。
许久，整个坑洞几乎被守卫们又挖深了好几尺，他们才终于颓然地坐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夜云舒双手分别拍了拍夜云舒和迟月的肩，道：“刚才那种级别的爆炸，只怕苏玦他们已经灰飞烟灭了，但楚明狂也一样。往好了想，至少楚明狂死了。”
“姐姐！”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与焦急。
楚明月鞋都没穿，赤着脚跑过来。
见清平王府的人皆失神地立在那，抓了一个最近的人问道：“我姐姐呢？苏玦哥哥呢？”
回答她的只有死亡般的沉默。
楚明月越想越怕，她用力地摇着那守卫的肩膀，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我姐姐呢？你们告诉我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姐姐呢？”
浅羽有些不忍地走上前，说道：“笑笑她，很勇敢，她和苏玦……为了杀楚明狂牺牲了。尸首……没能在爆炸中保存。”
浅羽以为楚明月会歇斯底里地不愿相信，可楚明月只是“哇”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那他死了么？”楚明月哽咽着问，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早知这样的结局，只是关心楚笑笑的死是否有意义。
“死了，已经成灰了，十一小姐放心，日后再没有人能再欺压你了。”
周落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恭敬地朝楚明月行礼，然后把楚笑笑的绢帕双手奉上，顺便递给楚明月一双鞋。
楚明月红着眼睛看着周落，“你是那个守城门的将军？”
“我只是王爷的一个马前卒，如今，要去做王爷未尽之事了。虽未三书六礼，但我等早就认定楚姑娘乃我清平王妃，所以十一小姐日后若有什么难处皆可找我等帮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落躬身说道。
“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楚明月接过绢帕和鞋子。
周落收拢清平王府的众人，与北门守卫一起相继退去。他们需要先恢复元气，以迎接接下来与宰相府爪牙的大战。
看了上面的绣字，楚明月哭得更伤心了，“及笄思君不见君，唯望桑灵如君愿。”
楚明月委屈地慢慢蹲下，紧紧攥着绢帕，“姐姐，这些年你和苏玦哥哥一直聚少离多，如今那人终于死了，你怎么也离我而去了呀！”
“笑笑她，定是下足了决心才决意赴死的，所以……”浅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楚明月。
“我叫楚明月，你们是谁啊？”楚明月抽着鼻子问道。
“我们……是你姐姐的朋友。”天山杀手什么的，不适合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知道。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你们今日定是帮了我姐姐，也谢谢你们。”楚明月红着眼睛躬身行礼，小小的身躯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迟月递上一块手帕。
楚明月道了谢，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杀人！”
这么……直接的么？
浅羽愕然。
楚明月看起来要比她们小上好几岁，本是豆蔻年华，倒是说出了杀人二字。
“杀楚离？”夜云舒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楚明月手一抖，不小心推倒了旁边的一堆石块，弄得尘土飞扬，她赶紧用风属性吹走尘土。
“之前那楚离曾经唆使他人对付我们，你要是想杀她的话，我们不妨一起。”夜云舒平淡地说。
楚明月点点头，不舍地看了看那坑洞，把绢帕细心地叠好，又用了一层布包裹起来，放入怀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一柄弯刀。
“那就走吧，我带路。”
浅羽很惊讶，楚明月居然这么快就信任了他们。
逸天行用暗语悄悄问：
【你怎么知道她要杀楚离？】
【楚明月，楚笑笑在府中唯一交好的姐妹，生母早亡，与同母所生的大小姐楚明雨共同被张氏抚养，两年前，嫡女楚离为了陷害楚笑笑，设计让楚明狂相信能通过骨肉至亲的血来提升功力，楚明狂欲变楚笑笑为药人，是楚明雨主动站出来替楚笑笑领死。那楚离就是当初给楚笑笑下药，让她不得不逃到清平王府之人，亦是苏玦和楚笑笑一直想杀之人。】
【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救我们一命，我们也终于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
【呵呵。】
浅羽一路看着这两个人打手势，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学暗语。
“别走了，楚离不在那边。”夜云舒轻声说道。
楚明月回过头，道：“那她在哪？”
夜云舒摸了摸麻雀胸前的绒毛，道：“他们正在银库，想搬走宰相府的府银。”
“简直恬不知耻！楚离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她兄长楚风也一样，如今倒也不和那人同进退了，想逃跑还不忘带上灵石。”楚明月咬牙切齿道：“我知道银库在哪，我带你们去！”
“好。”夜云舒道。
“你就没有过一点怀疑我们？”浅羽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明月神色黯淡道：“姐姐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说她已经决意赴死，她告诉我，和苏玦哥哥在一起的你们都是可以信任的。姐姐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走吧，我们去找楚离。”浅羽拉起楚明月的手，小姑娘的手软软的，出了一层薄汗，摸起来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