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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静待莲花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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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漓与孙志方离岛以后,便向着西北方向一直航行,好在这一路是顺风又顺水。差不多半个月以后,他们便达到了神武帝国的东南边陲-乐南郡。

风清漓和孙志方从小就听岛上的老人讲,山海大陆连年兵荒马乱,遍地尸骸,百姓苦不堪言。然而,初入山海大陆他们看到的却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繁荣景象。还未下船,他们便看见一座座房屋鳞次栉比,一条条宽敞大道上,行人往来不断。

乐南郡地方虽小,焦隆港上的船只却停了不少。最终,二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船靠岸。

待他们了解了一番之后,才知道山海大陆平定的生活已余百年。现下天下三分:天水地处西北,东岚地处东南,神武居于西南,与天水、东岚两国相邻,国土面积占去了山海大陆的一半。

神武与东岚自北向南隔着一条东阳江,一条西河自西北天水国南端横跨神武,向东南与东阳江一同注入东冥海中。

这两大水系,也为神武国的强大奠定了基础。战争时期,这两大水系主要用于运输粮草物资,待到天下局势稳定,又有不少南来的、北往的商队从水上过。焦隆港居于入海口,走南闯北的船只自是不少。

二人初次离岛,看什么都新鲜。吃的、用的、穿的全然和他们岛上不一样,就连路上跑的马儿,他们也只在传言中听过。

初春的清晨,码头上人群攒动,路上的商贩时不时叫卖起来。西街的一家包子铺前,两个穿着朴素的少年、少女不停地咽着口水。对于连吃了半个多月海鲜的风清漓与孙志方而言,此时飘香的包子真是有着无比的诱惑。

包子铺里的伙计忙的不停,时不时叫卖一声“包子~新出炉的肉包诶~一个铜板俩~”

永安岛上世代自给自足,居民之间若是缺少什么东西,向来是互帮互助,或是以物换物。所以,铜板......风清漓和孙志方自然是没有的。

稍一停歇,伙计便看见了一旁杵着的两人,再从头到脚看了一下那二人的打扮,包子铺伙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喊到“诶~诶~诶~说你们呢,就你俩。要买就买,不买别再一旁杵着哈,影响别人生意。”

孙志方哪里是能被人随意欺负的人,撸起袖口就要打架的样子,若不是风清漓死死拽住,他已经冲上去了。

伙计见这架势,更是急眼了,“嘿~怎么着,还想大人呢”说罢,便要出来撵人。

风清漓赶紧拉着孙志方离开,“算了,志方哥。我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是忍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铜板,我们以后想办法赚好了”

没吃着包子又憋了一肚子火,孙志方一路上劈哩叭啦抱怨了一通。再往前走时经过菜市,大大小小的摊位摆了不少,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有人在卖。除去各别有商铺的,其他大多都是临时推个车,摊块布或者直接放个竹篓、竹筐的。

孙志方灵机一动,便拉着阿漓匆匆忙忙赶回到船上。孙志方的捕鱼本领可以说是遗传了他父亲,所以这一路他俩的伙食就没缺过,现下船上还有不少海货。两人扛起竹篓,便往西街菜市赶去。

最终,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开始了第一天的摆摊生活。两人之前,都没有摆摊的经验,只能依葫芦画瓢,参考旁边的小贩,尝试着叫卖。

清晨的菜市,人来人往,他们的鱼虾个头又大,光顾的人不少。但因两人对于此地物价,银钱多少都不是很了解,又时不时有客人看他俩年纪小,又老实巴交的样子,砍个价什么的,他们一早上下来也没赚什么钱,不过两三天的伙食是解决了。后来了解了行情以后,孙志方那个悔呀,亏本买卖。

吃饱喝足,两人拿着风兮的画像开始四处寻人。光是焦隆港上的人都是不少,他们一直打听到日暮西山,但是询问的人里却没有一个说见过的。七年的时光,不短。哪怕风兮当年靠岸的地方也是焦隆港,也并不意味着他在此地停留过;哪怕停留过一段时间,七年过去,谁还会记得曾经擦肩而过的路人呢。

人海茫茫,风清漓也知要在山海大陆寻一人有多困难,但他俩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如果轻易放弃,她和孙志方也不必跑这一趟。

后来,风清漓想出一个办法,她打算多画几副风兮的画像张贴在各处,这样既省时又省力。可是,还没等她付诸实践,隔壁买菜的王大婶便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王大婶说,寻人画像普通人是不能随意张贴的,哪怕贴了也是被撕下来的,要是被当差的抓到,还要挨板子的。风清漓不理解,这跟当差的又怎么扯上关系了。

“唉......这世道便是如此,当差的是天上的云,咱们啊,只是地上的尘土。他们若是说不行,咱们又有什么办法。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王大婶凑近了,轻声说道。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若是家中有人是当差的,或是与官府有些关系,自然是能通融通融。又或者......给官府交上一两金子,那人家自然也就愿意替你办这事的......”

当差的亲戚,风清漓自然是没有的,可以这一两金,价值多少?待她在脑中算完一两金是个什么概念,她忍不住惊呼“这不是抢钱吗!”

周围的行人诧异地朝他们看来,刚还在卖鱼的孙志方急忙扭头“谁?谁抢钱,在哪?”

风清漓连忙摆手,尴尬地笑笑“没......没谁......”

按当时大米的价格来算,五个铜板差不多可以买五斤米,够她和孙志方吃小半个月。而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一两银又等于一千个铜板,也就是一两金能买五千公斤大米,都够他们整个岛上居民吃小半个月了。按他俩现在一天最多三、四十个铜板,不吃不喝也得攒一年了。

钱钱钱!山海大陆处处都要钱啊,生活太艰难了。此后几天,风清漓和孙志方除了捕鱼、卖鱼赚钱,其余时间,他们仍然按着以前的办法继续打听风兮的下落。

转眼,风清漓与孙志方在乐南郡已经待了近一个月。今日是风清漓十五岁生辰,孙志方坚持给她放了一天假,然后一个人急匆匆赶往菜市。

这阵子,他们也没有探听到一点有关于风兮的消息。两人打算再待几天,便去别的地方再问问看。所以今日,风清漓索性就给自己放了个假。

十五岁生辰,自古就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无论是山海大陆还是永安岛,家中小辈到了年纪的,家中的长辈就会在这一天给举办成人礼。孙志方的成人礼是岛上众人一起给办的。

那时风清漓送了他一条黑木珠手串,那是她取迷谷树的树枝打磨了许久才制成的。手艺是差了些,好在孙志方并不嫌弃,还十分感动。自此,那手串他从不离身。也因为迷谷的特殊功效,孙志方不论身处何处,都不会迷路。

本来,风清漓还期待风兮能赶上她的成人礼,但他终究是食言了。此刻,他们远在山海大陆,成人礼自然是无法正常举办的。她心想着晚上做一桌子好菜,与孙志方一起简简单单地度过也是不错的。

风清漓,换下往日的粗葛衣衫,身着一袭茜色半臂窄袖绣花长裙,乌黑的长发由一支祥云纹紫檀木簪挽起。衣服是前阵子攒了些钱买的,自第一天被那包子铺老板看不起,孙志方就决心要换一身像样的衣衫。而发簪,是风清漓母亲的临终前给她的。她知道那是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留给她母亲唯一的东西。

自她懂事开始,她母亲甚少提起她的父亲。小时候不懂,风清漓会追着问,每一次她母亲都是红着眼眶沉默不语,渐渐地,她也不再问了。于她而言,有阿舅和母亲就够了,有没有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夕阳坠入海里,为大海送去一条绝美的锦缎,火红的底色闪着银白的亮光。风清漓早早地备好酒菜,现下坐在船头等着孙志方归来。这几日,孙志方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干什么。风清漓若是问起,他就会打马虎眼,顾左右而言他。

今晨,孙志方出门前可是信誓旦旦向风清漓保证一定会早点回来。自上次听说风家魂灯以后,他可是期待了很久,一定要看看今夜魂灯盛开的美景的。

左右无事,眼前又是如此美景。风清漓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将未开的金莲花苞连同荷叶灯架挂在一旁。然后,随性而舞......

段玄英拿着酒壶,漫无目的地步入海边的小树林。他一向如此,心中烦闷的时候就往人少的地方去,可他今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眼:一身着茜红长裙,身材曼妙的女子,舞姿轻灵。青丝墨染,划过天边的晚霞,似花间翩然起舞的蝴蝶;衣袂飘飞,衬着海面闪动的点点碎光,恍若从梦中走来的凌波仙子。玉手如兰,舞姿变化万千。

天渐渐暗下,仿佛给她这精美绝伦的舞蹈落下了帷幕。孙志方恰好此时赶到,“对不住,阿漓.....我......我来晚了”少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志方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先不急,看!阿兄,给你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说着孙志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风清漓接过后打开,里面是一只编丝银镯,样式虽然简单,做工却是精致。欣喜道“这是......,这是在东街见过的那只手镯!”

“哈哈,我就知道,上次看你在那老婆婆摊子面前的样子,必定是喜欢的。”孙志方一拍胸脯,洋洋得意。

“原来你这气喘吁吁的,是为了大老远跑去东街给我准备这生辰礼啊。谢谢志方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戴着银镯的手在孙志方眼前摇了摇,表示这礼物她很喜欢。

孙志方心想:喜欢便好,在码头打的这几天工也是值得。

又聊了几句两人便要一同去吃饭,此时,眼尖的孙志方却发现一旁挂着的金莲似是要开的模样,立马叫住前面的风清漓。

月上初弦,两人紧紧盯着眼前的金莲,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小心。柔和的月光散在花苞上,淡黄色的花瓣似是初醒的婴儿,慵懒地伸展开来,颜色也逐渐变得透明。待到九片花瓣全部展开,里面包裹的是一个没有莲子的莲蓬,此时正发着金光。这场景,就连风清漓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梦似幻,竟让两人看呆了眼。

辛权来时,便看到自家公子盯着船上的两个人略有所思。少年个子很高,魁梧结实,灯光映照着他的浓眉大眼,自带一股英气。少女肤白齿红,笑靥如花,灵动的像是山间的小鹿,又像是纯真无邪的狐仙。

辛权嘴角一勾,心下了然,他安静地待在一旁未敢出声。直到船上的两个身影离去,段玄英才回过神来。

“何时来的,今日可有异常?”段玄英声音慵懒。

“回公子,今日并无异常”辛权心里嘀咕:若说到今日异常,便是公子了。平日里,公子最为机警,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公子的双耳。今日,他在一旁待了许久,公子都未曾发现。

“知道了”段玄英仰头喝了口酒,转身便要离去。

“咱都在这边陲待了三年了,说让等人,可又没说让等什么人。到现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都怀疑这宇文家,坑咱们呢”辛权越想越气,止不住抱怨起来。

“阿权,慎言!”段玄英厉声喝到。

辛权声音放低了些,委屈道“我是为公子鸣不平,其他几位公子都安享富贵,怎的偏生让公子来这穷乡僻壤受罪”

受罪?或许吧,自十四岁离家,他便再没见过母亲。他就像一只鹰,本该万里晴空任他飞,却因为一句谶言生生被折断了翅膀,困在这边陲寸步难行。可他又该如何,他又能如何,这是他的命,亦是他的责任。

段玄英未再言语,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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