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有些意外,桂州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收集到关于陈国的情况。
而且这些情况听起来,陈国也不是多安定,反而存在不少混乱。
最重要的是,因着山高皇帝远,陈国似乎无力处置?
“交州之偏僻,比起崖州可谓不相上下,也正因此,我周国方迟迟不对失地岭南发起夺回,军中主要精力,都在对北边的突厥,以及对东边的齐国方面。”
“而陈国的动静,你知晓么?”杨坚好奇陈国朝廷会如何处置。
派兵过来平叛才是应当的,只不过交州十分偏远,位于陈国最西南,长江的最西边都早就到头还不止了。
而陈国的国都建康则位于长江的最东边。
若陈国动荡不安,恐派兵过来,光是行军也要最快半个月,长的话,一个月都难说。
传消息回去、再派兵过来,一通折腾,也两三个月过去了。
黄花菜都凉了。
来与杨坚汇报情况的录事苦笑着摇摇头:
“就算有动静,我等也要一两个月后才能得知,毕竟杨将军也知道,建康距离交州有多远,几乎横穿整个陈国了。”
跟录事交谈一通,大概明白情况后,杨坚心想,总不能光在军营里坐着而什么事都不做。
他思来想去,立刻叫来了庞晁。
“反正我等闲来无事,不如乔装打扮一通,潜去交州看看情况?”
“一来也算是边防需要,二来,我等初来乍到,总该熟悉熟悉这一带的地形。”
杨坚三言两语之下,庞晁除了觉得给自己找罪受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况且杨坚才是行军总管,他只有点头的份儿。
很快,杨坚就召集而来百名禁军将士,下令众人乔装布衣不携兵器后,当即便匆匆出发。
舆图显示,从桂州往西南方向走,就是陈国的龙州了。
但龙州跟桂州之间有一条南北纵流的清江,一行人徒步跋涉了半日,抵达清江东岸时,并不算太宽的河道对岸,传来很奇怪的凌乱叫喊声。
杨坚当即下令乔装小队在岸边隐身,远远的观察对岸的动向。
却见对岸岸边凌乱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人,看不清是兵是民。
很快,对岸的海岸线被染红了,杨坚立刻意识到——
莫非交州之乱,已蔓延到龙州了?
“将军!对岸这是在屠杀平民啊!你瞧那些被杀的!手无寸铁!”
看着对岸这心惊肉跳的一幕,持续跟随在杨坚身旁的庞晁坐不住了,他急急叫唤道:
“屠杀平民!堪称人神共愤!”
“将军!我看陈国是不会派兵过来的了!就算派兵过来也晚了!”
“咱们不能光看着吧?!”
被庞晁这么一催,杨坚心里也紧迫了起来。
周国太平太久,杨坚已经至少两年没见过惨烈场面了,不知不觉,这心就被太平给麻木了。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么不忍直睹的一幕。
“我一行才来了百人,就算大部过来……”杨坚只感眼前境况紧迫,他若无行动,可怜的平头百姓就白白惨死了,只是:
“此行五万大部,一支火铳都没有,且又不知叛乱者究竟几多。”
“贸然行事,我五万大部恐陷危急。”
“再说了……这是陈国的事,不是我周国的。”
“大人!!”此间,庞晁突然站起来大喊了一声,愤慨让他涨红着脸、瞪大着愤怒的铜铃:
“见死不救!是明文违反大周军法的!”
“可此乃陈国境内!又非我周国!”杨坚也又急又气的反吼道。
庞晁只觉杨坚的脑子里怕是灌了水了,怎就如此不知变通:
“大人可知以往,黄河以北乃是齐国域内!那又如何!”
“陛下还不是派兵过去!施行安民三令了!”
这几句话,让急的有些六神无主的杨坚,顿感有道理。
当即也不再多多顾虑,即刻下令道:
“庞晁听令,回去紧急集合四万大部!快马加鞭过来驰援!”
“是!主帅!”
称呼一遍,意味着即将迎来征战!
杨坚吞了吞口水,心想紧急情况,来不及再递事牒向上汇报了。
多耽搁一刻钟,就要多一座城的无辜百姓被残忍屠戮。
想到这,他就地摊开随身携带的舆图。
却见龙州与交州之间,隔着黄州、安州,从安州往北是龙州,而往东则还有十余座据悉聚居百姓多一些的州郡,诸如定州、石州、成州、新州、广州等等。
不往东,意味着交州叛军不想招惹陈国布于珠江一带的主力。
而往北则说明交州叛军是想到龙州就停止征战步伐,赌的是周国大概率不会“管闲事”。
这么一想,杨坚莫名笑了几声:
“这闲事,只因着尔等胆敢屠杀百姓!行如嗜血蛮夷!本将军便管定了!”
当日深夜,四万主力便轰隆隆策马而来!
清江不如黄河湍急,且对岸一片黑灯瞎火,或许意味着屠杀已经结束、而叛军并未在江岸驻扎,恐还有其他征战行动。
杨坚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后,当即下令道:
“大军听令!以槊扎排!渡江!”
“凡持兵戈者,杀无赦!”
连夜的突袭,来的快又猛!
在龙州城内庆祝大捷的交州叛军,酒过三巡后正酩酊大睡间,城外便突袭而来四万大军!
不由分说!凡正袍及持有兵戈者,见一个诛一个!
一夜腥风血雨,令龙州城两度陷入激烈混战!
突袭令叛军于猝不及防中仓皇应战,最后酒醒了些才反应过来打不过!
当即丢盔卸甲朝城外溃逃!
“将军!溃逃败寇都朝东南跑了!恐东南有败寇之援军!”
厮杀于前线的都尉追击败寇间,忽然察觉败寇逃离的方向不对,他们应该向交州的方向逃才对,也就是西南,怎么会直直朝南而去?
杨坚当即展开舆图,却见东南边,正是定州或石州。
这正打破了杨坚最初的猜想——
本以为败寇不敢招惹岭南一带的陈国主力。
没想到胶州叛军颇为猖狂,竟然是在兵分两路?
一路来了龙州,一路从安州一路向东,估计越州、双州都已有交州叛军过境。
借着珠江水道,直捣广州的野心,恐也十足!
“主帅大人!大获全胜之下!追击为上!”
一旁的庞晁又朝杨坚坚毅的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