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令,不接受齐兵投诚。”
“但你若能保证消息不传到齐廷耳朵里,百姓可以先行秘密过去。”
“这需要你们乐陵郡郡守配合。”
“要么保密,要么自己想办法瞒过齐廷,不然引发的后果,会落在别的地方的百姓身上。”
“据悉朝中有安民三令,即,以赈济令之规定,为流民发放照身牙牌、赈济钱一千、以及均田,取消一切赋租。”
“以鼓励令鼓励农户开荒,荒田之所得归垦荒者所有,可以种粮食,也可以去司农署申领鸡鸭羊牛兔等等的幼崽,在荒地上养。”
“其他的我忘了,反正都安民的政令。”
盛凯满脸都是兴高采烈的红光,双眼都在发光的听万继源平静的娓娓道来。
万继源都习惯了安民三令,但对齐国百姓来说,这简直就像从苦难之狱,一跃到了天上人间。
“果然跟我听说的差不多,还发钱,太好了,周国现在的米价涨了吗?肉也能买到?幼崽要钱吗?不会养怎么办?”
“逃户也能按安民三令安顿吗?”
万继源心里有点不开心的,这趟过来,交换的人质还给齐国了,但他要找的人却没法立刻带回去。
怎么想怎么亏,便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通盛凯的絮叨式疑问。
“对了,黄河沿岸的州郡已经接收了太多新民,别的没有什么强制的,就一个。”
“均的田是在官府指定的地方,乐安郡我估计早就没有名额了,要是乐陵郡的百姓过去,应该会更往南安排,往西南也说不准。”
“户籍在哪,新家和田就在哪,但如果想待在乐安郡,没有农户名额之下,就只能领工籍或商籍。”
“徭役和兵役也已经废除了,所以工籍可以务工谋生,月奉也不少,一个月至少也有两千三千吧。”
……
接下来的短短三天时间里,每当夜幕降临,黄河北岸就像下饺子似的,隐藏在黑暗中的周国大船一靠岸,岸上的乐陵百姓就蜂拥着挤上船去。
只能守在乐陵郡、不能一起过去的盛凯,满脸都是苦笑和无奈。
万继源这次的心软,算是亏大了——
不仅同意接收了乐陵一万余户百姓,还给乐陵郡郡守,送去了一批小米。
不然守在空城的乐陵府兵,就要饿死在对岸。
……
桂州刺史府内,杨坚一边喝茶,一边听桂州刺史萧仁昌汇报他所知的情况:
“桂州共有在籍户数三万两千户,人少地大但山多,适宜耕种的地少,但山林里倒是有不少果树和野菜,当地人主要以稻米为主食,吃的菜就是山林里的山货。”
“司农寺开设在桂州的司农署,也没取得多大的进展,毕竟才两年嘛,许多山林里种的果树,两年也只能说是幼苗而已,还得再等个三四年,才能看到结果。”
一听萧仁昌说的都是民事,杨坚听了几耳朵就抬手打住:
“诶,我是想听听边境的事儿,甚至陈国那边有什么动静,这些都是你们文官的事儿,跟我这个行军武官没什么关系。”
“哦哦哦,”萧仁昌连连点头后,就立刻说道:
“异动都挺远的,年初时,听闻陈国的江陵一带有割据反叛的情况,至于具体如何……”
“只知割据江陵的是姓萧,下官只是恰好跟此人同姓而已,与陈国的萧氏没什么关系。”
“萧氏以江陵为据点,自立了梁国,陈国无意武力讨伐,一直在谈判。”
“倒也打过几次,估计是因为陈国没打出结果,才选择谈判劝降的吧。”
“谁知道呢。”
杨坚一边听,一边从后腰取出一幅舆图来。
萧仁昌也站起身,以手指着舆图上的江陵一带:
“喏,荆州是梁国的国都,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
看着舆图,杨坚只觉得好笑:
“哈哈哈,区区占据一个荆州,就胆敢自立为国了,哈哈哈!”
“呵呵,”萧仁昌也附和着笑了笑:
“与军队异动有关的,就一个荆州了,离我们桂州远的很,桂州也没发生过与陈国百姓发生摩擦之类的事儿,陈国的地方官侵扰之类,更加没有。”
“毕竟这一片都是荒蛮山野,生存艰苦,也不适宜百姓聚居。”
跟萧仁昌聊过后,杨坚就百无聊赖的回了营中。
而一直跟随在杨坚身旁的庞晁,却满心都是想法:
“将大人发配到如此荒蛮之地,可见陛下对大人之偏颇与不公!”
“又来了,又来了。”杨坚转头对庞晁白了一眼,便更加快步的朝营地走,甚至想半路上把他给甩开。
整天絮絮叨叨这些废话,都不知有什么好絮叨的。
“你的家眷都留在长安了?”杨坚皱着眉忍着不耐问道。
“是啊,不然还能叫着跟我来这么荒蛮的地方?”庞晁对周围的荒凉,看一眼心烦一眼。
杨坚心里一直惦记着杨爽,自从那日杨爽带着个所谓萧氏一起进宫,他就察觉不对劲了。
看来杨爽已经长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你的长女,叫什么来着?今年多大了?”杨坚随口般问道。
庞晁收起一脸的厌烦,转而意味深长的笑着:
“大人这是想甚呢?”
“下官的长女,早已婚假了,二女年将十五,模样比长女俊俏一些。”
杨坚跟庞晁一对眼儿,这门亲事在无声中,暗戳戳达成。
“咳咳,上元节假回京时,咱们细聊。”
“好叻,大人。”
不知上元节有全民盛筵的杨坚,在心里琢磨了几日如何在这苦荒之地度日,或者做些什么。
刚入营帐入座未几,百无聊赖间,营帐外就匆匆走来一位刺史府过来的府吏。
“杨将军可在?”
“诶,在的,请进吧。”杨坚随口应了一声。
待来者进入营帐后,便慢条斯理的对杨坚说道:
“大人说,但凡混乱,无分内外,皆要向您汇报。”
“因此下官特过来向将军汇报情况。”
“年初时有从陈国的交州而来的流民,据流民说,交州一带有动乱,当地势力媾和邻近的寮国,斩杀了交州太守并取而代之。”
“此异动不仅限于交州,有向东北蔓延的趋势,只是消息闭塞,不知如今事态发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