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见过帝都最繁华的地段,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却不知在这个大都市里,居然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若不是有导航引路,真的很难发现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还会有一家高档的私人医院。
聂衍虽然对路况熟悉,但是进了医院也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一路问了好几个护士,才找到了秦淮所在的那间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秦淮正躺在病床上,两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医疗仪器,不时地还发出“嘀嘀”的声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秦淮脸上戴着的那只氧气罩,他双眼紧闭,脸色煞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朱颜握着门把欲要将门推开,却在这一瞬又颤颤地退了回去,然后视线逐渐有些朦胧,蓦然一滴泪水悄然从眼角划落,紧接着那些泪就跟掉了线的珍珠,越掉越急,饶是她用手不停地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聂衍立在她的身后,不催促,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她的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病房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声,朱颜才收了泪,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聂衍一把拉过朱颜,让她站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即推开了病房的门。
而这时,丁柏萱刚好从旁边的卫生间出来,几人撞了个正着。
见到跟在聂衍身后的朱颜,丁柏萱的面色剧变,显然他们的突然出现,令她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的神色在丁柏萱的脸上只有片刻的停留,她似乎很会掩藏自己,迎上前去时已换上了一副无比真诚的笑脸。
“朱颜姐,你可算来了,秦老师受伤了,我想着要把这事通知给你,可是秦老师怕你担心,非是不让。现在你来了,我也算是交差了,不然秦老师非得赖着我不可。”
朱颜着实有些佩服丁柏萱,她以前咋就没发觉,丁柏萱是一个这么婊里婊气的人呢。
说什么秦淮不让她通知自己过来,一个戴着氧气罩的,还在昏迷中的人怎么去跟她说这些话。还好意思在这里茶言茶语的说,要是自己再不来,秦淮就要赖上她了。
真是可笑得紧。
事实上,朱颜的确笑了出来,只是那笑落在了丁柏萱的眼里,却觉得寒气凛然。
“那就多谢丁老师这几天对我家男人的细心照料,咱们非亲非故的无以为报,就按市场护工的价格跟丁老师结算吧。”
说着,朱颜就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皮夹来,从里面拿了几张百元大钞,也没过数,直接塞到了丁柏萱的口袋里。
丁柏萱哪里会料到朱颜会有这样的举动,肠子都悔青了,早就知道就不该那么阳奉阴违,给了朱颜机会来侮辱自己。
她只好把钱又掏了出来,欲要还给朱颜,“朱颜姐说的哪里的话,我和秦老师好歹共事一场,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之间相互照顾理所应当,朱颜姐给我钱,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
打她的脸?
嗯……朱颜此刻确实想这么做,若不是顾忌聂衍在场,不想让他难做,她真特么想一巴掌给呼到丁柏萱脸上去。
先是连同徐海军一起陷害逍逍,害得他险些不能成功进入端城一中,再是秦淮的这次受伤,朱颜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必然有丁柏萱的手笔。
朱颜眼睛半眯着,片片寒意,仍丁柏萱握着钱的手僵在半空,“既然如此,那这钱就劳丁老师代为转送给摄影师吧,毕竟拍出那么香艳的照片,总得付人家一些酬劳的不是?”
丁柏萱假装听不出朱颜话里的意思来,露出一脸惊讶的模样,“照片?什么照片?朱颜姐说的这是何意,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丁柏萱有意在这里与朱颜打诨,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愿承认,这一点倒让朱颜好生瞧不上她。
倘若她直截了当地跑到朱颜跟前来挑衅,朱颜还能依仗自己是秦淮妻子的身份将她教训一番,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不能拿她如何。
倒是聂衍,本该站在一边吃瓜看戏的人,终是看不下去了,接过丁柏萱手里的钱,又拉着朱颜往里站了站,才说道:“丁小姐这几日辛苦了,回头我会把丁小姐照顾秦老师的功劳,跟盛家人好好反馈一下,届时必然会备上谢礼登门感谢一番的。”
“这会儿子,秦老师的妻子也到了,丁小姐也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秦老师醒了,自然是希望见到自家媳妇,而不是某些闲杂人,丁小姐认为呢?”
聂衍的话棉中带针,听得丁柏萱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才维持住了脸上得体的笑。
可丁柏萱是什么人,朱颜让她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她岂会让她好过。
丁柏萱含情脉脉地看了眼床上昏睡中的男人,一滴眼泪适时的滴落下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那晚要不是秦老师舍身救我,也不会……朱颜姐,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不要责怪秦老师,他对你痴心一片,救我也是身不由己,可不能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啊。”
这节奏……带得挺到位,如果朱颜是一个爱疑神疑鬼,捕风捉影的女人,丁柏萱的以退为进的这一招,便会成功地激怒了朱颜,从而跟秦淮大吵大闹。
生病了的人最烦吵闹,秦淮会对朱颜的无理取闹失望至极,还有盛家那边,更会由衷的瞧不上这位乡下来的女人,甚至会怂恿秦淮跟朱颜离婚。
以秦淮现在的身份,配一个乡下女人,真正是门不当户不对,着实委屈了他。
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让他重新找个对家族更有利益的千金大小姐。
到了那个时候,作为京市SD集团大小姐的丁柏萱,便成了最有利的竞选者。
丁柏萱的这小算盘打得真是啪啪响,朱颜想不服都不行。
可丁柏萱注定了还是失败,不论她是恶意发床照去恶心自己,还是此刻在言语上有意挑拨,朱颜愣是一个字都没有信她的。
正想出言回怼她,却听到一道冷漠的女声自门前响起。
“丁小姐说我家阿弟那晚是为了救你而受的伤,那么还麻烦丁小姐把那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跟警察们说一说,也让我们这些家人好知晓一下,看看我阿弟这刀子挨得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