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若是有比锅灰还要黑的东西,怕是虞彩萍此刻的脸色了。
在虞彩萍的观念中,区区一个在穷苦乡村长大的落魄公子哥,来到帝都这样的大都市,除了一个事事护着他的阿姐,还有一个与他没有太多感情的阿爸,捏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能有多大的能耐。
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场合里,居然还有人为那个穷小子说话。
偏偏那人还是聂家的大公子,秉承着各大家族相处融洽的原则,虞彩萍纵然心里对聂衍有再多的不满,却也得笑着打圆场。
“聂少说的极是,我一直觉得彻儿是个优秀的孩子,这么多年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我这个当人家母亲的每每想到这事就心痛不已。幸好,他现在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这以后,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还请各位对我家彻儿多多指教。
”
话落,虞彩萍冲守在一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端了杯红酒递到了她的手中。
“今儿是我家彻儿的接风宴,清安身体不好,医生不让喝酒,那这杯酒便由我替他敬各位,愿大家今晚吃好玩好。”
到底是跟盛清安在商场混迹多年的女人,虞彩萍凭借着一张嘴,略微夸张的母子情深,三两句就把话题给带偏了。
她心里盘算着,晚上再给盛清安吹吹耳边风,不论有没有盛彻的存在,这盛氏集团一定得要落在言儿的手里,也只能是她家言儿的。
其实这盛家的产业,不管是落在失踪多年的大儿子手中,还是落在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儿子手中,与别人都是无关的。
说得再直白一点,这终究是人家的家事,盛清安选在这个时候向众人公开,不过是想以后在商场上碰到了,让大伙儿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的后辈多点耐心和指导。
谁又会真的傻到去干涉集团到底是给大儿子好,还是给小儿子好呢?
但,聂衍没当自己是外人,他能主动站出来替秦淮说话,那就必须讨个说法出来,而不是被虞彩萍三两句给糊弄过去。
“盛夫人不愧是当人家母亲的,想必盛大公子失踪这些年,您一定是最难过的。而今,盛大公子归来,理所应当要拿回一些本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方才呢,盛老董事长提及了盛氏集团未来主人一事,何不让他老人家把话讲完,刚好我手上有个项目,正好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众所周知,如今帝都的四大家族,聂家已经有了霸占龙头的趋势,很多大小企业为了能攀上聂家这个高枝,也是挤破了脑袋。
眼下,聂家大公子却主动向盛家抛出橄榄枝,也是前所未见的。
只不过,众人也不傻,聂家大公子的目的不在合作的项目上,而是变相地在逼迫盛清安做选择。
毋庸置疑,他站的是盛家大公子那一方。
见聂衍表了态,其他几个想要攀附聂家的家族也跟着附和,弄得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阿爸……”
一个年轻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信步走到盛清安的身边,单膝跪下,轻轻握住盛清安有些冰凉的手,尽量与他保持着平视。
“阿爸,您不用为难的,您就把集团交给阿哥吧。就像聂少说的,阿哥失踪多年,我们理应多补偿一些东西给他。”
“这几年,我在集团学了不少的东西,对集团的运营也颇多了解,很多客户也都比较认可我的能力,我可以给阿哥当军师,相信用不了多久,阿哥也能独当一面。”
这是秦淮第一次见他名义上的弟弟,年纪上比他小不了几岁,仅凭他说的几句话就能看得出,他的城府与他的母亲虞彩萍一样,深不可测。
一招以退为进,用得是淋漓尽致。
盛婕见状,见到是自己可以发挥的场面,她走到秦淮身边,视线落在盛槿言身上,抬手推了推僵硬的唇角,硬是挤出了一抹笑。
“让阿言弟弟费心了,集团里的事,由我亲自教阿彻就可以了。”
亲眼看着一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针锋相对的画面,盛清安的心里分外的无奈与悲戚。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想一碗水端平,但感情这东西,沉淀久了就会让他心中的天平慢慢偏移。
“承蒙各位挂念,我家大儿盛彻刚回家,对集团的业务也不是很熟悉,我打算让他从基层做起。至于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等年底的股东大会上,就两个孩子这一年里的表现,由股东们投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