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彩萍的脸色猛地一片煞白。
糖饼?
当年她的确是用买糖饼的借口,轻而易举地将年仅三岁的盛彻骗走。
但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孩童时期发生的事情,又怎会记忆犹新。多半是盛婕告诉他的,用来吓唬自己的。
这么一分析,虞彩萍刚提起的心,彻底地又塞回了肚子里。
盛婕也没料到,秦淮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一点弧度,不明显,很快又被她隐去。
盛清安脸上很平静,不见一丝波澜,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朱子凌眼神如炬地扫过几个人神色各异的脸,最后怔怔地落在了盛婕的脸上,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阿婕,你明知道大家对寻找阿彻抱有多大的期望,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小时候的事告诉外人了。要不是虞阿姨谨慎,我差点都信了他就是我们的弟弟了?”
如果搅屎棍有等级的话,像朱子凌这样的,恐怕都能称王了。
“老实说,我对这个所谓盛家大少爷一点都不感兴趣。”秦淮不疾不徐地接话道,“正如这位朱先生之前说的那样,我有幸福的家庭,有爱我的妻儿和学生,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也许在你们眼中,我穿得很寒酸,吃得很普通,每个月拿的工资都不够你们进出一次酒店的。可我觉得,我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富有。”
“我可以活得坦荡荡,不用刻意去阿谀任何一个人,也不用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去说着违背自己意愿的话,我的精神世界乃至我的内心每一寸,它都是充实的。所以,这一点你们当中谁都不及我。”
“之所以答应阿姐跟她一起回来,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龌蹉。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曾经生我养我的父母,尽我所能地去孝敬他。还有就是,我想去母亲的坟头给她上一炷香,亲口告诉她一声,彻儿还活着,她可以安息了。”
秦淮的这番话,之前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盛婕。
尤其他的最后一句话直戳盛婕心脏,心疼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白晳的脸颊上,她连忙背过身,用手背点点擦拭。
备受感动的不止盛婕一人,还有躺在病床上的盛清安,他的心门正一点点地向着秦淮敞开。
秦淮见盛婕落泪,心中戚戚,下一秒竟然低声笑了出来。
他走到盛婕身侧,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干净的手帕递给她,又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阿姐,现在不是有那种证明血缘关系的鉴定中心吗?你帮我跟……
这位盛老先生去做个亲子鉴定吧,那是国家认证的,应该假不了。”
他记得那天,萧颂就是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找到他们,证实了他跟遥遥是父女关系。
那么,他跟床上的那位盛老先生,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证明的。
一根项链竟然证实不了他们的关系,那就用更权威的方式来证实,他不信,等报告出来了,证实了他跟盛清安的血缘关系,那位虞阿姨还有什么理由再来狡辩。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朱子凌又跳了出来,“对对对,一会儿你们都取一根毛发给我,我亲自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盛婕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对朱子凌的话充耳不闻,她旋身越过朱子凌,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到虞彩萍跟前,目光森冷的盯着她。
“虞阿姨认为,这亲子鉴定书能证明我阿弟的身份吗?”
虞彩萍不置可否。
她移开视线,把盛清安握在手里的苹果拿放到了床头,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清安,你知道的,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彻儿能够回来。如果事实证明了这孩子就是彻儿,我……我一定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但凡言儿有的,绝不会少他一份。”
说着说着,虞彩萍又抹起了眼泪。
盛清安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沙哑:“有心了,我相信你是一位好母亲。”
盛婕扬唇讥笑,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一个文件袋,动作粗鲁地直接甩在了虞彩萍的面前。
“我希望虞阿姨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在阿彻不在的这二十六年零八个月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相信你的良心也一定备受煎熬吧。现在阿彻回来了,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时代在改进,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的。”
言罢,不等盛清安发怒,盛婕已经拉着秦淮离开了病房。
盛婕扔给虞彩萍的,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方才周亮去机场接她的时候塞给她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出发前联系的接机人是司机李师傅,来的却是身为助理的周亮。
样本是盛婕第一次去秦家时,偷偷从秦淮身上取下的碎发,然后派加急件送到了帝都,与父亲的那一份一起送去了鉴定中心。
原先她以为可以凭着一根项链让父亲认下秦淮,事实上父子相认的场景也快要发生了,却被虞彩萍那个程咬金给成功破坏。
得亏她有先见之明,早做防备,否则真让虞彩萍给得逞了。
让盛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虞彩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