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围着几平米的小卖部,有校长父亲的庇护,吴月把小卖部经营得有声有色。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么平坦地走下去,也挺好。
可是现在,当她满怀信心地离开了那片土地,才发现自己仿若一只刚跳出井底的青蛙,对未来一片迷茫,她也想要多学一点东西,让自己变得优秀,成为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仇东黎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都在昨天,被吴经理那个畜生给一手毁灭了。
吴月不打算把那件事告诉朱颜,那是她的耻辱,她的痛,哪怕把她的心凌迟得血肉模糊,她也只会将它烂在肚子里。
自然的,朱颜无法洞察出吴月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捕捉到了吴月脸上的迟疑,以为她在担心经营火锅店的事,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阿月,我昨天去儿童世家察看过市场了,那里的人流量很大,做餐饮的也有好几家,不过都是千萹一律的家常菜,要么就是些洋餐厅。”
“我准备着手的这家火锅店,不像常规的火锅店,它叫旋转火锅。服务员上菜只要对准一个窗口就行,然后所有的菜式就跟工厂里的流水线一样,自动地旋转到食客面前,任由他们随意挑选下锅。”
“到时候,我打算在店里再开辟出一个读书角和一面心愿墙。读书角放置一些漫画书之类的,孩子们平常喜欢的书籍,这样他们可以边看书边吃饭,年纪幼小些的孩子,也省了大人们追在后面喂饭了。”
“至于心愿墙,顾名思义,就是大家把自己的心愿写下来贴在上面。一段时间过去后,当他们再次回到这家火锅店,可以再去回顾当初的心境,告诉自己心愿是否已经完成。又或者,他们又有了新心愿,选择再次写下贴上。”
“……”
提起自己的生意经,朱颜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吴月能插上嘴的地方。
念及当初,朱颜能和云珏一起做生意,让云家的酒楼生意,由原先的不景气成功地起死回生,其中还是吴月从中牵的线。
每每想起这些,吴月心里还莫名会有些自豪。
从朱颜第一次登她门,要求同她一起做薯片生意起,她曾以为朱颜会跟自己一样,只是蜗居在竹林村那个小地方,但没想到,她心中的宏图远不止于此。
她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经营酒楼后,顾不上制作薯片,便把炸薯片的方法教给了唐诗。而今,唐诗在镇上的几家零食铺子,已成了同行业中的佼佼者。
朱颜对她,就更不用说了。
当时让爹娘认下朱颜为干女儿,不过是权宜之计,好让她出嫁时能有个娘家人,不成想,她当真把二老当亲爹娘孝顺。
面对这样重情重义的好姐妹,吴月真的不想拖她的后腿,成为她生意路上的绊脚石。
“我……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做……”吴月神情忧郁,颤颤巍巍地说道。
朱颜已经帮吴月把头发擦得半成干,拿起吹风机,通上电,又开始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朱颜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声量,“都还没开始咋就说自己不行了,我家阿月的本事可大着了。你可以帮我管账的,你知道我的,让我做啥都行,就是别让我管账,我最烦那些跟蚂蚁一样的数字了。”
“所以啊,咱们两个,你负责外面收银管账,我负责里面的菜品采买把控。缺了你,这个火锅店可真就周转不来的,让咱们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怎么样?”
吴月的头发很短,朱颜话说完,头发也差不多都吹干了,她收好吹风机,重新在吴月跟前盘坐好。
一个常年做生意的人,说自己不喜欢管账,谅谁都不信。吴月又怎会不知道,这是朱颜有意想要帮衬着自己。
做小卖部生意也是做生意,做火锅店生意也是做生意,也许在吴月的骨子里跟朱颜是一样的,都刻着一本生意经。
坦白说,她的确被朱颜给说动了。
自己做生意,不会遭人脸色,更不会被上司以各种理由接近,然后对她上下其手。
她怕了,真的怕了。
朱颜很懂她,一件经营火锅店的事,把她从几近崩溃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让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深陷在痛苦之中。
她给了她光明,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给了她对明天的渴望。
在朱颜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吴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