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身型高挑,比朱颜整整高了一头还不止。
像平常搂遥遥一样,朱颜踮起脚尖,尽量让吴月可以舒适地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轻拍着吴月的后背,柔声地安抚道:“阿月,你看你身上的皮都被刷破了,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已经很干净了,我送你回房好不好。”
吴月半信半疑,对上朱颜无比真诚的目光,最终还是靠在朱颜怀里点了点头。
吴月睡的这间卧室朝南,正是太阳肆意照射进来的时刻,却被她把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室内的光线一下暗淡了许多。
朱颜扶她在床上坐好,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只小型的医药箱,这是当初入住前,仲叔给准备的,基本每个卧室都配置了一只。
她先用棉签沾上双氧水,帮吴月把身上破了皮的伤处,轻轻地擦拭了一遍,再用消炎的药粉敷在了上面,而后又替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做完这些,朱颜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此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穿透了云层,揭去了室内的黑暗,想要唤醒沉睡中的人儿。
窗帘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刺目的光亮,令吴月条件反射地抬手遮住了眼睛,而后慢慢开始适应这样的光亮。
夜幕再漫长,终有天亮的一刻,可她的人生呢?
吴经理那个畜生,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她觉得自己好脏,被他的嘴唇触碰的每一寸,被他的脏手抚摸的每一寸,她都觉得好脏。
她想把那些地方都清洗干净,可是不管怎么用力刷,不管用再烫的水冲洗,就是无法清洗干净。
昨天晚上在林海大桥上,看着桥下面滚滚流动着的江水,她多么想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死不可怕,反而是一种心灵上的解脱。
可是死,于她来说,又是一件奢侈的事。
是了,她不能死。
她还有孩子,她的孩子很可爱,一笑起来跟爸爸一样,还会有两个小酒窝。
她的孩子还很聪明,你跟他说饿了,他会把自己小碗里的饭菜端给你吃;你跟他说渴了,他会把自己杯子里的水端给你喝;你说肚子疼,他还会颠颠儿地跑到阿爷的房里帮你拿药。
这样的孩子,她要亲自送他去幼儿园读书,看着他念小学,念中学,念高中,最后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他一定会跟他阿爹一样的优秀。
她怎么舍得死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傻里傻气,又有些烂好人的男人,随她哭随她闹,最后还送她回了家。
迎上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吴月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黑暗会把人在白天里压抑的那些负面情绪无限放大,从而心灵会变得脆弱敏感。
当这抹黑暗被光明替代,心情也会有由脆弱变成坚强。
朱颜拉开窗帘后,重新回到吴月的身边,发现她暗淡的眼神里泛起了层层波光。
“阿月,锦川说你昨天在医院辞了工作,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的吗?”朱颜试探着问道。
“锦……川?”吴月歪过脑袋,嘴里念着一个令自己觉着有些陌生的名字。
朱颜轻笑,“对,是锦川。就是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好心人,他叫周锦川,之前还在竹林村的时候我跟你提起过的,我在秋斛镇上的一个朋友,他也是刚来端城不久,没想到你俩还有这缘分,竟然碰上了。
”
“周锦川。”吴月喃喃地又念了一遍周锦川的名字。
朱颜喋喋不休地说着,又悄然把话题转到了吴月的工作上,“阿月,我昨天刚盘了一个店面,在儿童世家里面,一会儿咱们过去看看,一起开家火锅店怎么样?”
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同样的道理用在工作上,又何尝不可?
假若,吴月的情绪失控真的与工作有关的话,朱颜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治愈方法。
吴月的情绪在逐渐平复,听到朱颜提起要与她一起经营火锅店时,立马惊呆了,好像有些被吓到了。
“你和我……一起……开火锅店?”吴月恍惚间仍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朱颜轻快地回道,从手边拿起一块干毛巾,替吴月擦拭着湿答答的秀发。
吴月的头发很软,比人家刻意保养过的秀发还要滋润有光泽,但她不喜欢留长发,多年如一日的学生头,反而衬得她娇小的脸蛋更像是一个高中生。
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她的内心深处埋藏着满满的自卑感。
一个连清洁工都做不好的人,她还能做什么,更别提去经营什么火锅店了。
她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