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柏萱认为老天爷是嫉妒她跟秦淮相处得太顺利了,特意在他们快吃完夜宵之时,送了个出租车司机到他们跟前。
司机在附近下了客,惯例地过来吃个夜宵就回家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两个打不到车的外市人,出于善心,他简单地扒拉了两口,又回到车里,将两人送到了目的地。
车费是秦淮付的,在车上耽误了一会儿,比丁柏萱晚了几步走进旅社。
结果,长腿刚迈进旅社大厅,就看到一脸慌张,从二楼折回来的丁柏萱。
秦淮的第一反应是她又看到了老鼠。
正寻思着要不要跟前台的小姑娘讨点老鼠药来着,总让他去帮忙抓老鼠,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
他又不是猫。
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垂在一侧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女孩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秦老师,快带我离开这里,楼上有一群黑衣人要抓我。”
话落,楼梯口果真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那群人一脸的凶神恶煞,秦淮不明所以,却也只好依着丁柏萱的意思,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拼了命地往外面跑去。
丁柏萱穿着高跟鞋,脚被磨破了后跟,走路都歪歪扭扭的,这会儿跑起来,没两步就慢下了步子。
黑衣人像着了道似的,他们这边慢下了步子,他们那边也放缓了追击的速度,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个个满脸的煞气。
“要想不被抓到,就赶紧把碍事的高跟鞋脱掉。
”
说着,秦淮也不管丁柏萱答不答应,抬腿就把她脚上的鞋踢到了一边。
果真,少了高跟鞋的束缚,丁柏萱跑起来顺畅多了,只是地上的污秽不时地从她娇嫩的脚掌心掠过。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又不能停下。
黑衣人一直尾随其后,秦淮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有八九个男人,真要是让丁柏萱落到了他们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秦淮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速了许多。
眼看着丁柏萱的体力越来越不支,秦淮意识到再这样猫追老鼠地跑下去,只会大量地消耗他们的体力。
他必须要把一群人甩掉。
经过一个路口,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大型的商场,像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
秦淮心下有了主意。
路口的指示灯还是红色,秦淮两边张望了一圈,没看到有车辆经过,拉着丁柏萱直奔对面的商场。
商场里灯火通明,各家商铺的营业员正打着盹,几乎看不到一个顾客的影子。
秦淮也不知道该奔向哪里,又该躲在哪里。
透过敞亮的玻璃橱窗,他清楚看到那帮子的黑衣人,正在马路对面焦急地等着红灯。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了商场地面上贴着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
一路往里走,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一道木门前,上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由此通往地下车库。”
来不及多想,秦淮推开门,拉着丁柏萱钻了进去。
他们没有顺着楼梯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跑去,而是隐在了木门后面。
在木门关上了的那一刹那,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隐隐还听到他们在互相递交消息。
“人呢,找到没有?”
“没有。”
“死丫头,挺能跑的。兄弟们都给我找,挖地三尺地找,我就不信逮不着她。等我逮着她,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兄弟们,听到没有,都给我机灵点,一定要找到人。”
“……”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秦淮终于喘了口粗气,拉着女孩的手猛地一松,身子刻意往后挪开了些,贴着墙壁。
“说吧,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初来乍到的,怎么就惹上了那些人?”
秦淮的嗓音寒冷彻骨,听得丁柏萱整颗心都被泡在了冰水里。
他是很生气。
先是赵老师耍着小心思,偷偷地跑去了竞赛场地,被警察逮了个正着。
再是丁柏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黑暗势力,半夜三更得被一帮子黑衣人追杀。
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一个个都不省心,还偏偏拉着他下水。
躺在床上看书不香吗?
明天下午就要进赛场参加竞赛了,就不能让他好好准备一下吗?
不得不说,秦淮此刻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丁柏萱才看一眼,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
“之前我母亲生病时,为了给她治病,我在旁人的介绍下借了一笔高利贷。我已经很努力在还了,谁曾想到他们出尔反尔,把利息涨了又涨。我还不上来,只能一直躲,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了京市来。”
“秦老师,真的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们,打也好骂也好,这件事本就不该牵累你的。”
说完,丁柏萱抹了把眼泪,作势要出去。
秦淮怎么可能让她在这种危急之下,主动送上门去,那岂不是之前做的那么多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费了嘛。
他之前觉得丁柏萱不像是个缺钱的主儿,光看她身上穿着的几套衣服,哪怕他不懂名牌,也能看出价格不菲。
她还有两套房子,除了租给他们的那一套店铺外,还有一套是自己住的。
咱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为母亲治病,欠一屁股债的可怜女孩。
对丁柏萱的这番话,秦淮是存有疑惑的。
且不说丁柏萱有没有可能为博得同情故意骗他,就算有,他也不打算去深究。
她与他本就是萍水相逢,等这次从京市回去,两人就是普通的房东与房客关系,再不会有深交的可能。
究竟她是一个她口中所形容的孝子贤孙,还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心机女,都与他无关。
尽管秦淮心里清楚,丁柏萱不可能真的会傻到去送羊入虎口,但还是好心地不去戳破她。
“算了,就别再折腾了,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来,安安心心地躲一会儿。”
丁柏萱只好作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倚靠在木门上,垂着头,浑身散发着的气息都宣示着她的委屈。
诚然如此,她也再得不到男人对她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