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秦家院子,高强用力挣开被高木匠紧紧箍住的手,一脸愤然地盯向他。
“阿爹,您是疯了不成?没看出那小蹄子是在有意要羞辱咱们吗?您还对她低三下四的贴笑脸,就那点破活,不做也罢,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高强不解,很不解。
以他对自家阿爹的了解,明知道对方有意想要整他,怎么也不会轻易应下的啊。
凭借他超强的战斗力,不把秦家闹个天翻地覆绝不罢休。
他越是咂摸越是觉得委屈。
“你懂个屁啊!”高木匠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儿子一眼,大概在顾忌什么,又四周张望了一圈,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点羞辱算个毛啊,过几天老子双倍给她还回去。”
高强一听,立刻放宽心来,“就是,这气咱不能不明不白地受了,怎么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真当咱们高家是好欺负的。”
果然,高强一说完,高木匠就了然地说道:“不是按天计工钱吗?老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慢工出细活,光一个坐便椅就整个十天半个月的。每天有饭吃,有油揩,还有工钱拿,何乐而不为?”
得知父亲的完美计划,高强心里也不郁闷了,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欲望,忍不住朝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受点委屈算什么,有钱就行。
坐便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平常一个人一天就能做完的事,他们爷俩这次得准备个十天半个月的,可不得在上面好好雕个花来。
反正他们也不懂这些,就算张冒才使坏告状,他们也不怕,有秦老太给兜着了。
高家父子暗戳戳打的如意算盘,与他们正一墙之隔的秦家人无从知晓。
收拾完餐桌上的碗筷,张婶子抱去厨房清洗,张大叔则带着几个工友一起,去了新盖的房子里。
最近天气炎热,新房子里通风,做工师傅们把装材料的一些包装纸盒拆下,摊在地上,然后几个人一起都躺了上去,午休一会儿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秦老太中午也有午休的习惯,但是今天不知怎地,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朱颜那屋。
朱颜还在继续捣鼓她的那张设计稿,秦淮下午要帮忙做工,所以朱颜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秦淮刚在床上躺下,秦老太就踏进了他们的屋。
“阿娘,有什么事吗?”秦淮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连忙问道。
朱颜放下手中的画笔,朝屋门处瞧去,正好对上秦老太审视的目光。
秦老太今年刚好八十岁,除了缠绕多年的咳疾,身子还算硬朗,耳不聋眼不花,头脑也清醒得很。
而正是这样的一个老太太,此时的神色却是异常的凝重,暗沉的眸子是满满的凌厉,探究似的直视着朱颜。
秦老太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径直走到朱颜跟前,“闺女啊,你凭良心说,在这个家里,我可有为难过你?”
秦老太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倒是把朱颜问懵了。
她无奈地看看秦淮,见秦淮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您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问阿颜这么犀利的问题,她也从没说过您的不是啊?”
这个时候,秦淮还是站在媳妇这边的。
“对,她是没说过我的不是,那是因为她直接打了我的老脸。”秦老太越说越生气。
秦淮见形势不对,赶紧从床上站起,走到两人身边。
阿颜进家门这么久,他可是第一次见自家阿娘冲她红脸,尽管他仍旧不明白所为何事,但作为中间人,他无论如何都要调解好。
“阿娘,阿颜什么时候打过您的脸,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就知道帮媳妇说话……”秦老太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秦淮的手臂上。
其实从一开始看到秦老太黑着的那张脸,朱颜就知道她所为何事了。
私下里的时候,不止一次,张婶子偷偷告诉她,秦老太把家里的菜往秦正芳那边送,朱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人老了,亲情看得自然就重了些,好不容易跟亲生的女儿关系缓和了,老太太巴巴地上赶着去献好,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基本上,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都会任由她去。
现在,盖房子这么大的事,高家的人硬要来横插一脚,她怎么可能会点头同意。
能让他们帮忙打个马桶椅和猪舍栅栏,那都是看在秦老太的面子上了,没想到,老太太倒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