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叔这会儿子又改口供啦?”朱颜扬唇讥笑,“这抢劫你的人,是男是女,是一人或是两人,半夜三更的,王叔可瞧仔细呢?”
王长生方才还得意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报案时,他煞有其事地把案发经过,按照自己遐想的那样,一五一十地跟警察全交代了。
包括抢匪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以及外貌特征,无一处不仔细。
偏偏,他的矛头全指向了朱颜一人。
这看似随口一说,到了警察的眼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警察同志,我记错了,是两人。朱颜这小蹄子还有秦淮那混崽子,他们两人合起伙来,抢了我的钱财,还把我打成重伤,你们快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吧。
”王长生有些底气不足。
“王叔,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岂是你随随便便污蔑我们几句就能定罪的,那你也太小瞧我们国家的法律了。”
朱颜不卑不亢,思路清晰,“既然你说我们抢了你钱财,还揍了你,可有人瞧见了,或是在我家中搜到你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的人证物证。
其实朱颜这话,不单单是来质问王长生的,还有想顺道提醒一下那位中年警察。
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感觉到他的有意为难与恐吓。
还有王长生跟几个警察间微妙的眼神交流,足矣说明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有,有人瞧见啦。”王长生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朱颜噎了一下。
昨晚事发突然,又在那样的情景下,的确很有可能疏忽了。
指不定还真给王长生捡到了个目击证人。
不过,朱颜也没带怕的。
大不了跟王长生来个鱼死网破,把昨日的实情跟警察说了。
倒让警察来评评,她一个正当防卫的,咱就成了抢匪。
说来说去,理亏的只会是王长生这一方。
“是吗?不妨把那人叫来,好好跟警察讲述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朱颜冷笑。
这下,倒是王长生傻眼了。
到底是谁跟他说的,小姑娘家吓唬吓唬就什么都会认的。
他遇着的这位,咱就这么倔呢。
当时现场真要有个目击证人就好了。
他何至于半夜被冻醒,车钥匙被人偷了去,害得他一瘸一拐地,直到凌晨时分才走到了警局门口。
“他上工去了。”王长生继续扯谎,忽然话锋一转,朝中年警察哭诉道,“警察同志啊,我这伤,切切实实是她打的啊。”
“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玩意儿,使着劲儿地往我头上砸,任我怎么求饶,她就是不停手。”
“你看看,把我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医生说,我这下半辈子怕是都要在轮椅上过了,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吧。”
打他这事,倒是不假。
究竟是不是正如他所说,打成了残废,朱颜一点都不关心。
被两人搅得云里雾里的中年警察,在旁边同事第不知道多少次的眼神暗示下,终于轻咳了两声,朗声道:“既然抢劫案证据不足,那就按故意伤人案来处理,先将朱颜同志收押,等验伤报告出来后再判刑。
”
这……这……这……
就这么给她判啦?
朱颜又惊又怒,第一次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如果她今日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派出所,她发誓,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拼了命地赚钱。
王长生见自己的一番话,成功博得了对朱颜的判决,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往地上狠狠地唾了吐沫,“小婊砸,给脸不要脸,看以后你家男人还敢不敢要你,蠢货。”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坐在中年警察对面的女孩,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
抬手,两个耳刮子干净利落。
抬脚,往缠着纱布的腿连踹三下。
所有动作不拖泥带水,半分钟不到的功夫,一气呵成。
是可忍孰不可忍,都指着她鼻子骂了,就算有警察在场,也没了继续忍耐的必要。
又是一阵死猪般的嚎叫声,王长生也顾不上假模假样用绷带缠在脖子上的手臂,三两下解开绷带,忙不迭地抱住受伤的腿。
在场的几个警察见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上前拉住朱颜。
朱颜见好就收,解了自己心头的怒气就好,并没打算把王长生如何。
否则吃亏的还得是她自己。
中年警察冲立在一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朱颜先带走。
结果,那人还没碰到朱颜的衣襟,面前大班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中年警察拿起听筒,原本平静的脸上,一点一点变成铁青,浓眉紧蹙,直看得在场的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待他放下听筒,沉着的脸忽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赶紧绕过大班桌,走到朱颜面前。
“朱颜同志,今日这事真不好意思,是个误会。
这起案件,王长生同志提供假口供,我们会依法对他进行处罚,你可以回去了。”
朱颜心头一喜,敢情那通电话是云珏找的关系打来的。
也不枉她跟王长生周旋这么久,为了就是给秦淮去找云珏拖上点时间。
朱颜扁了扁嘴,“我差点以为咱们秋斛镇的警察都是拿钱办事的。”
相较于钱财,有些时候权力会更胜一筹。
中年警察大窘,“朱颜同志说笑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怎是那种庸俗之人。”
朱颜作罢,没再说什么,视线扫过被两个警察从轮椅上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的男人,回了他一记冷冷的眼神。
“臭婊砸,你瞪我作甚,别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你给过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王长生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恨不得化作利刃,扎进朱颜的心脏。
朱颜有些无奈的一笑,对身边的中年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你也听到了,我以后一旦发生了什么不测,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王长生这匹夫,也没有想象中精明,竟然在警察面前威胁她,不是在自寻死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