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早上的闹剧,终于在邻里们相继散去后落下了帷幕。
秦家门前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朱颜回到厨房,往灶膛里添了些干草。
待水开后,把拉面扔进锅里,整整煮了五大碗的面条。
两个孩子许是受了闹剧的影响,少了昨日的热情,一人只吃了半碗面条。
剩下的都被秦淮倒进了自己的碗中。
要不是怕阿颜累着,他真想天天都能吃到她亲手煮的面条。
“阿爹,余老师以后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去学校教课了啊?”
逍逍的脸上带着丝丝惋惜,余老师的为人他不苟同。
但她上课的方式,大家都是很喜欢的。
说实话,他有些舍不得这个漂亮的老师。
“王爷爷太坏了,余老师好可怜。”遥遥接道。
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流露着复杂的情绪,秦淮放下手中的碗筷,对两个孩子认真地说道:“今天早上的事,你们在学校里不能跟任何人说,要不然,余老师真的就不能回来上课了。”
林跃小学里的老师本就不多,少了余音,剩他们几个糙汉子,都是五音不全的主儿,再没人能教孩子们唱歌。
从孩子们的角度出发,他是希望余音能够回校的。
若站在他的立场上,这辈子怕是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尽管秦淮交代好两个孩子,不能把余音的事在学校散播出去。
但今早的事,还是在学校传开了。
在朱颜把新炸好的一袋子薯片送去吴月小卖部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吴月拉过,问起了早上王长生去秦家闹事的经过来。
朱颜讶然,不过才大半天的工夫,余音和王长生还有秦淮的事,就被传出了七八个版本。
有说王长生亲眼目睹余音和秦淮有染在床地,有说王长生有那方面的病,余音才四处找男人的,有说王长生被恶鬼缠身,三天两头打媳妇……
怎都说人不能吃太饱——
会闲得慌。
朱颜尴尬笑笑,没有解释太多。
只说了前一晚,秦淮是见余音脚受了伤,才送她回家,没耽搁太久就回去了。
秦淮送余音回家的事,吴月今天来学校有听阿爹提起过。
为了这事,她阿爹到现在都懊悔不已。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竟给秦淮招来这样的麻烦,甚至还有可能会因此失去一个好老师。
“阿颜,看到门口的那辆自行车了吗,喜不喜欢?”
吴月苦笑,没再继续余音的话题。
她也不是那种揭人伤疤讨自己乐趣的人,转而拉着朱颜走出了小卖部。
那是一辆黑色的自行车,车身比秦淮骑的那辆小了一些,更适合女孩子使用。
前后车轮挡泥板上的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铜色的铁板。
最让朱颜吸睛的是,车龙头前的那只大的车篮子,应该能放不少东西。
“我阿爹刚给我买了辆小汽车,这自行车以后用不上,你要不介意它是个旧的,就送你了。”
话音才落,也不等朱颜说愿不愿意。
吴月就把一串车钥匙塞到了她的口袋里。
“阿月,咱们才认识不久,你就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哪能收啊,回头我家阿淮还不得把我骂死。”
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睛却一刻都不曾从自行车上离开过。
不是说她有多爱占人便宜。
而是她真的太需要一辆属于自己的代步工具。
总不能每次出个门,都要让秦淮送,太不方便了。
“他要敢骂你,回头我帮你揍他去。”吴月大大咧咧地说。
有些时候,女孩子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微妙。
你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让人觉得你有所企图,索性由着性子来,大家反倒是其乐融融。
自行车的事,在吴月的坚持下,算是定下了。
回了小卖部里,吴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包装袋翻了出来。
她先往包装袋里装上薯片,称好重量,然后用钢尺对着袋口折好。
最后在煤油灯的火苗上快速烘一遍封住,一袋薯片就这么包装好了。
除了包装袋不算美观外,防潮效果倒是不比朱颜之前见过的那些差。
考虑到孩子拿取方便,一袋薯片的重量控制在100克左右。
两个女孩又斟酌了许久,一袋薯片的定价为一元。
朱颜送来的这袋薯片足足有20斤,分算下来,每人都有五十元的收入。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手上包装的速度都提高了许多。
这都是钱啊!
钱景可观,但把这些薯片一袋袋包装好,是个不小的工程。
好在朱颜现在有了自己的车,在秦淮和两孩子都放学后,让他们爷几个先回去,她一会儿忙完再回。
熟能生巧,没多久,她们这边也都完工了。
朱颜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结果刚踏进家门,就听到秦老太苍老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担心,从里屋传来。
“是闺女回来了吗?”
“阿娘,是我。”朱颜应声走了进去。
两个孩子正趴在案头的学桌上写着作业,秦老太则坐在床头,身上披了件袄子。
一见到朱颜,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直流。
“咋啦,阿娘?”朱颜心底有些乱,不明所以地问道。
秦老太抹了把老泪,哽咽道:“阿淮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回来把两个孩子交给我,自己提着竹筐就上山了,说是要去打猎。”
“这都什么季节了,哪还有猎物可打,捕兽夹倒是不少,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伤着,可怎么办?”
竹林村背靠大山,山上常有野兽出没,村子里留守女人居多,唯有几个胆大的男人,靠打猎为生。
饶是寒冬腊月的,他们也会四处布上捕兽夹或陷阱,寻常人稍不留意,极可能会被误伤。
就像秦老太说的,秦淮不知在哪儿受了刺激,才会想着去山上打猎。
他一个成日里拿笔的书生,怕是连刀都握不紧,难怪秦老太会忧心。
“阿娘,您别担心了,阿淮可谨慎着了,我这就去把他寻回来。”朱颜把刚摘下的围巾又套了回去。
安安静静在一旁写作业的逍逍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阿娘,您不识路,我同你一起去寻阿爹吧。”
朱颜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拒绝,逍逍就拿过一顶手提的煤油灯,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