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静的心头一紧,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原本以为,她可以不在乎这些的,毕竟在前世里父亲的懦弱确实伤透了她的心。
前世里,她就勇敢了一回。
记得是在孩子七八岁的时候,罗鑫天天在家打她和孩子,说她就是扫把星,不赚钱还变着花样从她手里拿钱花。
她铁了心要和罗鑫离婚,起诉书都交到法院去了,就等着开庭审理。
父亲倒好,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罗鑫好歹是孩子的父亲,打着对她好的名义,愣是逼着她去法院撤诉了。
马兰花见她一次骂一次,说她不守妇道,还想学着别人去离婚,丢人现眼,难不成外边有了野男人,那话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全然不说罗鑫的不是,婚姻没过好,好像一切都是姚文静的错。
从那以后,罗鑫更是变本加厉,觉得她就是离不开他,肆无忌惮。
原生家庭的影响,导致姚文静的性格也变得隐忍而懦弱,逆来顺受,虽然过得痛苦却也不想反抗了,觉得这一切都是命。
后来,她过着丧偶式的婚姻,独自带着儿子生活,有时候她时常在想,如果父亲能勇敢一些,娘家能成为自己一个坚强的后盾,说不定就离开罗鑫那个恶魔,开始崭新的生活呢。
姚文静对父亲的怨念,即使到了现在也无法和解。
可是父亲对她的爱也是真切的啊,不然怎么会把自己藏了那么久的私房钱给了她,又怎么会在听到布拖村的人传出谣言来,说她上山挖虫草遇到了狼,还被狼叼走了之后,即使母亲反对得厉害,即使知道山上会有危险,他依然义无反顾上山去找自己呢。
这一刻,姚文静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对父亲怨恨的缘由了,其实那不是对父亲的怨,而是对自己前世恨铁不成钢的那些行为的唾弃。
无法正式自己的懦弱罢了。
既然重生了一回,既然卯足了劲要过全新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懦弱的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他依然是自己的父亲啊,而且是爱自己的父亲。
一想到这里,姚文静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公社的方向跑去。
公社卫生院她已经轻车熟路了,都不用问医生,直接挨着一排的病房找过去,就只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她就找到了父亲的病房。
从门口看进去,能看到父亲的腿上打着石膏,就那样斜躺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闭着眼睛在休息。
房间就只有十几平那样,摆了三个病床,另外两个床上的人都在休息,可马兰花丝毫不顾忌别人,还在那很大声地数落姚忠富。
“我叫你不要上山你非要去,那死丫头死了也就算了,你还非得搭上自己的命不成,结果倒好,人家丝毫没事,早就回来了,你说你现在伤成了这样,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会来看你一眼吗,这些年啊,你我就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姚文静听到母亲的声音,整个人就产生本能的抗拒,心理的不适甚至引起了生理反应,额头开始冒汗。
本来想推门而入的,开始有些犹豫,实在不想再和母亲产生正面冲突,心想要不等她离开之后自己再去看父亲吧。
这时,姚忠富被马兰花的叨叨声实在是叨得有些烦了,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静丫头没事不更好吗,你还非得她出事,我这腿医生都说了,养段时间就好,又残废不了。”
姚忠富这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马兰花放鞭炮一般,直接就点燃了火。
“你说得倒是轻松,养段时间就好,那现在地里的活谁来干,现在那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住到后村去了,见到我就没一句好话,就像要杀人一样,还能指望她吗?”
姚忠富想起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顿时也觉头大,只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没了先前的怨气,甚至变得有点卑微了。
“你呀,好歹是她的妈,你就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了成不,算我求你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没放下当年的那些事?”
原本打算离开的姚文静,听到这句话,立马又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