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私人药铺,连个名字都没有,不过自谢元九记事开始,它就存在了。
听说这老板钱富贵家世代收购中药材,但却不开诊看病,药材全都拉到外边去卖。
在整个啊喇乡,他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药店门口挂着一个纸壳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大量收购虫草。”
谢元九的心头一动,如今已经到了4月底,山上的雪开始融化,草山上的虫草,是要到大面积出来的时候了。
啊喇乡属于高原地区,附近的村子平均海拔也在两千左右,四周山高,连绵不断,只要能爬到海拔三千多以上的草山,那山上简直到处都是宝,虫草就是其中之一。
凤凰山上就有很多。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并不觉得虫草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如同野菜野果一般稀松平常。
每年也就这一两个月才出来,山路太过艰难,路途又远,去挖一次就要耽搁十几二十天时间,而且还危险。
在谢元九记忆中,好像隔两三年就会发生一次上草山上挖虫草的村民,遇到雷击后身亡的事情发生,再加上冒着生命危险挖回来的东西,钱富贵收的价格又低,很多人甚至不愿意去。
但是在看到这个收购牌子的时候,谢元九眼睛还是一下就亮了。
别人嫌苦嫌累嫌危险,但是他不怕啊,只要能赚钱就行,他还巴不得没有人上山去挖呢。
他再次进了钱富贵的药铺,一个小时前他也来过,为了给爷爷抓药,求着钱富贵卖了些卫生院里没有的中药材给他,被钱富贵敲了大价钱。
刚踏进去,他就看到罗金山也在里面,正在和钱富贵坐在里边桌子上说话。
他们虽然说得很小声,谢元九的听力不错,一字不落全都听了去。
“那可实在是太感谢罗站长了,如果你们拉粮食的货车能顺带帮我把这批货拉到县城去,可是帮了我大忙,这是点小意思,你收着。”钱富贵腆着大肚子,把手里的一包什么东西塞给了罗金山,罗金山速度很快,立马就塞到了自己腋下夹着的一个人造革皮包里。
“那就这样说定了,毕竟是公家的货车,你别宣扬出去,等以后我们再联系。”
罗金山说完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猛然看到站在那往里边张望的谢元九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了,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罗金山一下把声音提高了许多。
“钱老板就别再说谢谢的话了,都是革命同志,为了咱们啊喇乡的发展和建设,应该的应该的。”
谢元九冷冷一笑,这人还真能装。
待看着罗金山走远了,谢元九才问起了钱富贵虫草的收购价格。
钱富贵虽然不认识谢元九,但是看着他那大光头就知道,肯定是才从里边放出来不久,商人终究是商人,唯利是图,知道这种人缺钱,把价格报得老低。
“看大小,一般个头的也就能卖到五六块一斤吧,你要先让我看到货。”
难怪挖的人不多了,一斤虫草至少得一两千根,这得挖多少天才能挖到,谢元九在心头权衡了一下,也没说去挖也没说不挖,就那样又走了出去。
钱富贵还追了出来,这生意做得,只要收回来他倒手一卖,拿到城里边就能翻几倍。
“小伙子,现在正是挖虫草的季节,你要挖的话尽快上山,有多少我收多少。”
谢元九虽然不懂行情,还是觉得这价格似乎便宜了一些,在心头琢磨着是不是到别的地方再去问问价。
不过就算是要上山,也要等到爷爷出院以后再说,正打算回医院,在转角处走出一个人,轻咳了一声。
谢元九,要不我们谈谈。
是罗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