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还有十来天, 黎宵在家歇了两天后就有些坐不住了,拄着自己做的那根拐杖,又跟周建去市里卖熟食了。
他们现在熟食产品发展的还挺多样的, 生意很不错,导致市里菜市场也跟着多了一些卖熟食的, 不过因为他们的味道好, 摊子干净,很多熟客吃了后都会主动来他们这里买。
现在临近过年,菜市场尤为热闹, 黎宵和周建都不想错过最近的生意高峰。
而县城这边,周围邻居们也都开始为过年准备起来了, 见面大多热闹聊着哪里打折,哪家店里的东西实惠。
江柔不太懂这些,以往过年的时候,都是她爸妈在操心,偶尔她爸妈也会拉着她一起出门采购, 但她都是为了新衣服才愿意跟着一道出门。
至于买什么, 印象中好像是买一些肉、蔬菜、新碗、新筷子, 还有对联那些东西。
黎宵不在家,江柔就拿着钱自己想着买,先把对联、碗筷、新衣服那些买了。其他的大件, 比如肉啊米啊那些比较重的, 准备等黎宵有空的时候他去买。
过几天, 汪雁还特意来了一趟, 送来了娘家自己种的红薯、土豆, 晒干的腊鱼腊肠, 还有咸鸭蛋和两只活鸭子。
装了整整半蛇皮袋, 她搓了搓冻红的手,“都是我哥送来的,嫂子你拿着吃,不够再问我要。”
江柔看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多了,你留一点下来,剩下的自己带回去吃,我和黎宵吃不完。”
汪雁爽朗笑道:“家里多的是呢,嫂子别客气,吃不完可以送人。”
她可是听周建说了,今年他要跟哥一起去南方闯闯,哥嫂人好,但他们也不能一直占便宜。
她对嫂子好一点,哥看在眼里,到时对周建也能多照顾一些。
听她这么说,江柔也就不跟她客气了,拿了一些自己做的零食给她包上,让她带回去给孩子吃。
汪雁走后,江柔就将这些东西整理了一下,两只活鸭系在院子里养着,准备留到过年那天吃。
中午吃完饭,江柔就带着孩子去菜市场逛逛,她带着孩子,平时买不了太多东西,所以这几天都是吃完饭出来一趟,每次添置一点点,就当饭后散步了。
小家伙也喜欢这样,现在看到她吃饭,就兴奋的踢脚,尤其是她吃完收拾时,小家伙就更兴奋了,不停扭头朝大门看,知道是要出去玩了。
江柔看得忍不住好笑,真是小人精。
中午菜市场买不到什么新鲜蔬菜了,江柔就准备去看看有没有羊肉,买牛羊肉那些要看运气,并不是来得早就能买到的。
不过今天江柔的运气不错,在菜市场后门那里遇到了刚到的羊肉贩子,这边乡下没什么人养羊,所以吃羊肉的不多,平时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羊杀了卖,价格也相对来说比较贵。
但可能最近过年了,有别的地方的人赶着自家羊过来卖,今天就是,卖羊的一家五口都在忙活着,有看羊的,有称肉的,有数钱的,还有个专门在旁边现杀,只有那个最小的扎着羊角辫的四五岁女娃娃站在哥哥旁边,好奇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家卖的价格很公道。
所以摊子前围了不少人。
江柔奋力挤到前面去,先前的羊肉已经卖完了,摊子上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江柔没买,等着人家手里现杀的。
旁边其他人也是,大多数都在等着。
江柔怕怀里的小家伙看了害怕,又舍不得往后退,只得抬起手挡了挡,哪知道挡不住,小家伙偷偷歪着脑袋看。
一开始江柔还没发现,她视线落在被杀的羊身上,想着待会儿买哪一块。
还是对面不远处的小女孩看着她咧开嘴笑,江柔才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就看到胸前的小家伙一脸好奇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带娃的背带,江柔是从汪雁那里学来的,用床单将孩子裹在身上,乡下那边都是这么带娃的。
江柔觉得挺方便,就学来了用。
小家伙被裹在妈妈胸前,扭着小脑袋往外看,一点都没感觉到害怕。
江柔等了好一会儿,等清理好的羊被搬到摊子上时,刚才还想着要买哪一块肉的她,这会儿根本没工夫思考了,只用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手护着胸前小家伙,不让自己别旁边挤到,一手着急用手划拉着,“这块,这块,还有这里,我都要——”
最后抢到了三根羊排和一大块腿子肉,心满意足的拎着离开。
随后又买了点萝卜,准备回家炖羊肉汤。
半路上,江柔碰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王婶,王婶推着一辆二八杠的自行车,后座和前面的横杆上绑着很多东西。
她也看到江柔了,忙笑着打招呼,“买了什么好东西?”
江柔将手上的肉摊开给她看,“买了点羊肉,本来想买猪肉的,但没看到合适的,还是之前婶子家的肉吃着放心。”
王叔现在还在家里休养,王家的铺子也就停了。
王婶听了脸上有些得意,“那是,你叔是个老实人,他卖的肉啊你放心,都是下面村子里人养的,吃的都是糠啊野菜那些,长得健康,肉也好吃,不像一些养猪场,给打针,还吃什么饲料,一头猪几个月就长大了,那肉能好吃?”
江柔听了不停点头。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天,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婶有些犹豫的看了江柔一眼,突然说了一句,“小柔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别难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想着应该先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江柔听了奇怪,转过头看她。
王婶顿了顿,道:“是这样的,就在昨天下午,有人看到黎宵在街上跟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拉拉扯扯的,还有人在传难听的话,不过被我骂回去了,你要是听到别介意,黎宵是个好孩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在的,你回家好好问问他。”
小两口人都不错,现在还有安安这么个小可爱,王婶是真心盼着他们好的。
江柔皱了皱眉,她没听黎宵说过这事。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黎宵的为人她还是很清楚的,这家伙胆子大,你让他去干坏事他会敢上,但如果是跟别的女人有牵扯,还搞大了肚子,江柔是怎么都不信的。
这家伙应该是受林美如的影响太深,对女人素来敬而远之,当初要不是“江柔”主动,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连周建都说,他小时候看到女同学摔倒,直接绕过人走了,看都不看一眼。
就很高冷。
不过,江柔还是感激的看了眼王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笑道:“谢谢婶子提醒,我回家就问问黎宵,不过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别人不了解,但我知道,他对我和安安是真的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其实王婶还挺担心的,毕竟男人都有点劣根性,她家老王,年轻时候也爱看长得漂亮的。
不过听江柔这么说,心里倒是放松了些,就怕江柔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跟黎宵吵,点点头,多嘴提醒道:“你好好问,别跟他闹,具体怎么回事都是人家瞎猜的,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嗯。”
江柔虽然应了,不过因为没放在心上,回到家就把这事忘了。
哪知半夜外面院子就传来敲门声,睡在外侧的黎宵没醒,这几天生意好,他和周建加大了量卖,每天累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江柔刚喂完夜奶,恰一躺下就听到外面门被敲得砰砰响。
心里奇怪,还以为谁有急事,也没叫醒黎宵,自己起身去外面开门了。
因为动静太大,还把隔壁王婶吵醒了,江柔打开院子门时,就听到王婶正跟人说话。
“你是谁家的孩子?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说?大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觉呢。”
站在江柔家门口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被王婶用电灯照着,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扎着个马尾,听了这话,脸上愤怒未消,骂道:“姓黎的还有脸睡觉,我姐都快要生了,他怎么还睡的着……”
声音很大,把住在后面的几户邻居都吵醒了起来看。
江柔也就在这时候开了门,听了这些话懵了一下,下意识问:“你姐是谁?”
女孩看到开门的是个女人,也愣了下,骂人的话戛然而止,然后皱眉看了看周围,“这住的不是黎宵?”
江柔倒是没有太生气,只是点点头,“我男人是黎宵,请问你是?”
女孩一听这话,瞬间炸了,“他结婚了?他结婚了怎么还欺负我姐?”
江柔忙打断她,“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柔话还没说完,女孩就愤怒大骂,“我能误会什么?我姐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要怎么误会,他明明有老婆,干嘛欺负我姐?你把黎宵喊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他还是不是人?”
就听这女孩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旁边王婶越听越心惊,看着这小女孩语气肯定的模样,真怕黎宵在外面做了什么。
江柔这孩子多好啊,在王婶眼里就是半个闺女,还有安安这小可爱,她是当亲孙女疼的,可不想这个小家就这么散了。
忍不住插一句道:“是不是弄错了?你姐现在要是快生了,那应该是三月份怀上的,可三月份黎宵正跟几个大老爷们在外面跑运货呢。”
跑运货的吃睡都在车上,哪有功夫找女人?
女孩眼睛通红,听了这话,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恨恨道:“我姐现在七个月,是难产,不是三月份怀上的。”
然后看向江柔,大声道:“我不跟你说,你把黎宵那个混账叫出来,我要让他好看。”
江柔没听,而是沉思道:“如果是七个月,那就是五六月份怀上的,黎宵五月底从外面运货回来,那段时间他跟人闹掰了,一直在忙着运货收尾的事,别说是跟你姐有什么,他连澡都没时间洗,当时很多人盯着他,他身边就是只母苍蝇都近不了。”
“忙完事情后他又跟人打架进过两次局子,出来后每天都回家,然后又外出去打工了,九月份才回来,从九月份到现在,他每天都回家,附近邻居都可以作证。”
听了江柔沉稳平静的声音,旁边王婶忙站出来道:“对对对,我可以作证,黎宵为了养家,他可努力挣钱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你说他在外面乱搞关系我可一点都不信。”
周围跑出来看热闹的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也跟着道:“是啊,黎宵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黎宵这孩子他要真是不负责,也不会对江柔和孩子那么好了。”
听着周围三言两语的声音,女孩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坚持道:“我不信你们,我姐亲口说的,不可能有错,当初黎宵在学校就欺负她……”
一听这话,江柔就想到了什么,立马问:“你姐叫什么名字?”
女孩想都不想就道:“粱静。”
她并不想和江柔多话,“黎宵呢,你让他出来,这么恶心的男人你也受得了,还这么护着他?你让他出来当面说清楚,你是不是怕了?”
江柔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粱静就是当初在学校说黎宵欺负她的女同学,最后导致黎宵被迫辍学,还因这事名声彻底臭了。
说别人就算了,如果是粱静,那绝对不可能,以黎宵那记仇的性子,他没下手整死粱静都是他宽宏大量了,怎么可能后面还有牵扯?
江柔没有被她激怒,她知道很多人冲动时很难听进别人的话,所以尽量放柔声音道:“我没有在害怕什么,只是黎宵这几天很辛苦很累,他昨晚一沾枕头就睡了,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你姐姐,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当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好也在一中读书,全程都是你姐姐在说黎宵欺负她,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黎宵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劝退学了……”
话还没说完,女孩就抬头瞪她,拔高声音质问:“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姐在撒谎。”
江柔沉默了一下,她上辈子看资料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上面全都是同学邻居对黎宵个人的评价和不满,关于他欺负女同学的事,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听到,都是听人说,而唯一知情的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女同学。
她当时还拿着资料问她师父,这能代表黎宵什么?
记得她师父拿过资料翻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大致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名声差了,哪怕别人没亲眼看见,听到其他人说他干了什么坏事也会毫不犹豫相信。
还跟她说之前他遇到过的一个案子,一个盗窃犯因救落水男童去世,男童父母怕被对方家里索偿,就让儿子说对方是人贩子,自己聪明跳河逃脱,对方跟着跳河意外致死,与他们家无关。因为盗窃犯有多次坐牢历史,连他家里人都相信了这番言论,要不是小男孩最后偷偷跟警察说了事实,那个案子可能就这么了结了。
所以江柔穿越后,尽量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还给黎宵刷刷好感,就是明白有时候流言蜚语也能给人定罪。
“凡事都不能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拿你来说,你姐说孩子是黎宵的,难不成这孩子就是黎宵的了?总得先调查清楚吧,我刚才也说了,黎宵那几个月的踪迹都明明白白的,好调查的很,他要是跟你姐有关系,一查就查出来了,我不知道你姐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样的话,但我看你像是个学生,应该有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才对,我们就住在这里,也不会跑,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去照顾你姐姐……”
女孩听了这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松动,只是却没有立马走,而是站在原地沉默。
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王婶站在门口,正要再劝一两句,眼尾余光就瞥到江柔身后站着一个人。
男人也不知听了多久,他看着江柔挡在院子门口的背影。院子里有点黑,王婶也看不清黎宵的眼神,只觉得有些认真专注。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看了一眼,顿了顿,然后朝她们走过来。
到了门口时,他直接站到江柔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后面的江柔严严实实护着,他平静开口对门外的女孩道:“刚才我已经听到了,接下来的话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你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学校里的事也是她和何文华联手陷害我,目的就是逼我辍学,好让林美如供养何文华一个人继续读书。至于何文华答应你姐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你与其跑过来问我,还不如去问问何文华,你姐当初在学校小树林里,没少跟何文华做那种光屁股的事。”
最后又道:“以后不要上门来打扰我们家的生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声音明显冷了下来,看着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阴沉。
他本来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事,别人误不误会他毫不在意,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他也阻止不了。
可就在刚才,他很担心江柔会相信别人说的话,会对他失望。
他愿意站出来解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江柔男人是个坏胚子。
黎宵一出现,站在门口的女孩就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姐姐口中的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原本有几分存疑的心思,在看了人后,就有些不坚定起来了。
现在听了这话,脸上又臊得慌又纠结,忍不住抬头看他问了一句,“何文华是谁?”
江柔正要开口,旁边的王婶就迫不及待道:“是住在城东的何瘸子儿子,家里编竹筐篓子的,你过去一问就知道,那小子坏着呢。”
女孩点点头,然后看了黎宵和江柔一眼,目光在黎宵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跑了。
黎宵对于这种目光很是厌恶,皱了皱眉,看都没看人一眼,转过身就去寻江柔的身影。
江柔见人走了,便站出来对周围看热闹的邻居笑笑,“刚才谢谢大家帮忙说话,时间不早了,大家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别冻着了。”
几人听了客气道:“你们俩也早点睡,也不知道什么人,别搭理。”
“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一个个都很兴奋,刚才黎宵说的那几句话,越想越有意思。
江柔和黎宵也关上门,回房间的路上,江柔有些高兴,忍不住夸赞道:“就该这样,不是自己做的就应该说出来,长嘴就是说话的,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
黎宵性子有一点不好,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讲,受了委屈别人也不知道。
再对比何文华,因为能说会道,让林美如把他当亲儿子疼。
黎宵听笑了,也就她会在这时候还想着夸他。
弯了弯唇,心情有些不错。
鬼使神差的,没忍住伸手去牵她的手。
大手触感明显,让江柔直接愣了下。
她看向黎宵,黎宵也偏头看她,眼里含着浅笑。
江柔不大自然的移开视线,但却没抽出手,僵硬转移话题,“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啊?”
黎宵淡定握紧,直到进了屋后才松开,手垂放在身侧,不自觉摩挲了下指尖,上面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
听了这话,他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
其实他也不大清楚,就是有天中午放学,班上同学都去食堂吃饭,只有他一个人留在班上睡觉。
然后有个女生跑进来,把自己衣服头发扯乱,当时趴在桌子上的他听到动静还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见人跑出去了也没当回事,趴下继续睡觉。
哪知道下午学校里就传出他对女同学耍流氓、人家哭着要跳河自杀的事,最后事情越演越烈,下午最后一节课他被校长叫去了办公室,里面还有林美如。
林美如是什么人?她是那种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家丑闻的那种人,见谁都说黎宵老子生前打她,黎宵随了他爸,从小就是个不学好的……
当时他就站在办公室里,静静看着林美如哭诉,察觉到周围老师落在他身上的异样眼神,只丢下一句,“这书我不念了”。
便转身走了。
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
因为他心里清楚,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
说完这些,两人已经重新躺在床上了。
黎宵看了看睡在中间的小家伙,伸手将她两边的被子压一压。
江柔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想,当时的黎宵应该很委屈吧。
黎宵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从小到大,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对于这种小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会儿聊起来的时候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而真正让他记在心里的是江柔,他忍不住问:“你就那么信我?”
刚才在外面,她问都没问他一声,就毫不犹豫帮他反驳回去。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对另一个人如此信任的。
江柔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听了这话,下意识回他,“当然啦。”
语气理所应当的仿佛在说,这还需要问?
黎宵心口微微有些酸胀,他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正想再问,就听到旁边女人补充了一句,“我天天睡在你旁边,都没见你耍流氓,你怎么可能在外面随便乱来?要不是有安安,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行?”
江柔觉得方才房间安安静静的有些尴尬,就跟着开了句玩笑,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笑完才想起来旁边小家伙在睡觉,怕吵醒了人,忙伸手捂住嘴,不过身子却因为憋笑颤了颤,连带着床都跟着微微颤抖。
但黎宵却笑不出来了,他嘴角笑容一僵,偏过头看了眼。
这话他听着,怎么那么像在骂他?
江柔半天没听到回应,还扭过头看了眼,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忍不住一愣,惊讶脱口而出,“你真不行?”
问完才觉得有点直接了,忙讪讪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能有什么隐情,反正我又不在乎……”
越说越奇怪,江柔忙把嘴闭上。
男人面色冷冷看着她,“你觉得呢?”
江柔咬了咬唇,不确定道:“我觉得……应该可以吧。”
只是这语气,多少带了点不自信。
“……”
什么叫应该可以?
黎宵心口一堵,她以为他不想吗?只是安安还小,他过完年还要去南方,接下来她还要准备高考读书,再有了孩子怎么办?
忍了忍,最后深吸一口气,黑着脸翻过身去把灯拉了睡觉。
不再说一句话。
反倒是江柔有些睡不着了,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怀疑戳到了他痛处,想着他是不是以前跟人打架伤了?
曾经局里就有个人报案,说别人把他那里打坏了。
糟了,越想越控制不住,开始往诡异的地方发展了。
最后江柔把被子往上一扯用力捂住脑袋。
心里想哭:神啊,求求放过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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