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忍了忍,问她:“你叫我来干什么?”
“没什么。”
“那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简诗现在一脸一身的伤,她和孟美竹被打了以后,心里还窝着火呢,听说老夫人要死了,简瑶哭得那么伤心,两人对视一眼,压着的那股火气倒是消了些。
“我走了。”
罗西沉着脸离开病房。
简诗舒了口气,躺回病床上,她没什么睡意,又坐起来,孟美竹连忙往她背后垫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
“你和爸爸怎么样了?”
孟美竹呵了一声,很不满地说:“还叫什么爸爸?
简铭疏不是你爸。”
“我知道。”
亲子鉴定都看过了,自己是谁的女儿她很清楚,可她和吴青峰并没有什么感情,倒是跟简铭疏感情深厚。
一下子被简铭疏冷落,她没办法接受。
“你和吴青峰到底什么关系?”她忍不住问:“他是你情人?”
孟美竹在床边坐下来,唉声叹气。
“不是,他是我初恋。”
简诗眉头皱起来,还没等她发表什么意见,孟美竹又道:“我跟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感情很深。”
“那你为什么嫁给爸爸?”
“简铭疏是个浑蛋,他不是你爸。”
“……”
“当年,简铭疏在我们村附近的山路上因为暴雨发生泥石流意外而受伤,路被堵了,救护人员一直进不来,我和吴青峰将他带回去照顾了一段时间,本以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没想到他不是什么好人。”
简诗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孟美竹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下去:“在他养好伤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父亲准备了好酒好菜,想给他送行,他喝得有些多,把我拖到马棚里强要了我,吴青峰发现以后狠狠地揍了他。”
简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二天他拍拍屁股走了,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没过多久我就怀孕了,村里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荡妇,吴青峰也被骂窝囊废,我们实在是受不了那些污言秽语,决定私奔。”
“但是在村子里生活惯了,又没读过什么书,到了外地,进了城市,我发现我们的生活很艰难,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却拿着最少的薪水,吴青峰让我把孩子打掉,我没忍心。”
简诗听得又心疼又不解。
“孩子生下来了吗?”
孟美竹点头,“生下来了,是个男孩,但是我们养不起,吴青峰瞒着我把孩子送去了孤儿院,我难过了很长时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见了简铭疏,我特别恨他,就和吴青峰商量着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因为那是他欠我们的。”
“后来呢?”
“他安排我进了简家,让我做佣人,给的薪水很多,我是想挣点钱,顺便偷些值钱的东西离开那里,可我很快就发现简铭疏和他老婆关系不好,他们是联姻,没感情的,而且简铭疏不止一次向我投来橄榄枝,我知道他喜欢我,便想利用他的喜欢狠狠的报复他。”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简铭疏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对你疼爱有加。”
回忆起往事,孟美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亏。
她破坏了简铭疏原本的家庭,在简铭疏的身上捞到了钱,那一千万早在吴青峰落网的时候就被她转移了,简铭疏现在想追查那笔钱的下落,不可能再找到。
那浑蛋养着她和吴青峰的女儿,整整二十年,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痛快。
“你们要离婚了,是吗?”
她点点头,“已经要协议离婚了,他让我净身出户。”
简诗一惊:“那我们以后怎么生活?”
“别担心,妈妈早就安排好一切了。”
吴青峰名下的马场已经被她卖掉,那笔钱也成功转移了,她和简诗下半辈子就是什么都不干都不会饿死。
现在最让她难过的就是吴青峰,他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逃不过死刑判决。
他为了她,隐姓埋名,原本老实本分,后来却成了一个杀手,她对不起他,但是想救却救不了他了。
“吴青峰做那些事情,不光是为了我,同样是为了你,他想帮你追回傅盛年,想让你过好日子,他有多疼你是你想象不到的。”
这话听得简诗红了眼眶。
“他是我亲生父亲,那吴俊呢?吴俊不是他领养的吗?”
“是。”
吴俊是吴青峰从孤儿院领养的,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吴俊是她和简铭疏的儿子,她和吴青峰的生活好起来以后,她就想找回自己的儿子,不过吴俊本人什么都不知道。
得知了真相,简诗惊愕许久才回过神。
“所以说,吴俊是简瑶的弟弟?”
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把自己的孩子打掉,还亲手抽了她的骨髓……
简诗不禁笑起来,笑得眼眶泛红。
这可真是一段孽缘。
“吴俊也是你哥,他当你是妹妹的,不然他不会为了你做那么多事。”孟美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劝道:“以后你要对他好点。”
她止了笑,神情凝重,“他现在在哪?”
“警察到处在找他,他躲到外地去了,吴青峰担了罪,他就算被抓住不过是协助犯罪,顶多判个几年就出来了。”
“能不被抓就不要被抓。”
话落,简诗猛的胸口一疼,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
她的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虽然已经服用药物,但效果不理想,她的肝脏已经受损,出现功能异常了。
孟美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连忙扶着她躺下。
“我去叫医生过来。”
见孟美竹匆忙地要往外走,她伸手把人拉住。
“叫罗西过来吧。”
“他又不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找他有事,很重要的事。”
……
简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情绪稳定下来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傅盛年。
男人被她推得坐在了地上,红着一双眼睛,满脸的倦容。
她抹了一把眼泪,起身走进老夫人的病房,一陪就是一整晚。
傅盛年跟她保持着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她趴在床边睡着,第二天是被老夫人叫醒的。
老人家眉目慈和,爬满褶皱的手轻揉着她的发顶,满眼的宠溺和不舍。
“你身体还没养好呢,别陪着我了,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