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演审问陈二,得知火烧刘家的幕后人,带着手下宾客前往伍家报复,半路遇到了魏宝尸体,发现一封书信。
刘演沉思多时,声音低沉,“众兄弟,我改主意了,这是明显的栽赃计谋,伍家曹家再蠢也不会用自家的箭去杀人。
当初军候萧十一能自杀,以死承担陷害希贤居的罪过,这背后主谋之人必定很强大。
今日李四先被抓,陈二又送上门来,我看就是故意的,这二人是悍匪是死士,往日最善逃跑,今日却自投罗网,太反常了。
陈二思维敏捷,应变也快,言辞流畅,好似背诵一般,见我等根本不怀疑曹家,就一味强调伍家行凶,明显是退而求其次罢了。而且他早不死晚不死,见我相信伍家陷害刘家才自杀,太做作了。
再加上这魏宝身上的这封信,欲盖弥彰啊,哼!当初可是魏家以巫蛊祸事陷害刘家,这是要刘家灭族啊,魏家亡刘家之心不死啊,狐狸不吃肉改吃青菜了,我才不信。
我还想起来我爹审案子的事,当初幽谷响可是听从他们头头委鬼二的,我爹和我说过,魏者委鬼也,委鬼二便极有可能是魏二。这魏老大是魏貔,魏老二是魏貅,一文一武,一经商一做官,魏家双雄。
朱伯父也曾经说过,魏家不少台面下的事,都是魏老二找人疏通关系解决的呢。这边死了李四、陈二,幽谷响一众人却见不到人影,这是见嫁祸之计奏效,便躲到一边看戏去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哼,我只对付魏家,打蛇打七寸。”
侯军长舒一口气,“大哥英明。”
马胜也露出了笑容,“曹家、朱家都不会与刘家作对的。”
那宾客急道,“刘大哥,这明明就是伍家陷害刘家啊,说不定也有曹家参与,你也说了真真假假,魏宝被人收买,出卖魏家了,这信还能有假?这根本就是曹伍两家做的勾当啊。”
马胜怒了,“你才来舂陵几天?这里边的事你知道什么?”
侯军近前一步,“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我们这些人,人人受伤,被烟火熏得黑炭一般,衣服脏得不像样子。你怎么还是面白手白,衣冠齐整?”
刘演盯着那宾客,“我见你眼生,你来我这最多一个月吧,你怎么这么轻松地发现了魏宝的书信,这条路是通向伍家的一条远路,为何你刚才一直领着我们转到这边?”
宾客目光闪烁,“刘大哥,候三哥,你们想多了。刘家大火,我一直照顾受伤的人来着。”
刘演言语冰冷,“我心情悲伤,众宾客好友面有悲容,而你为何在刘家宅院却面带微笑?”
那宾客后退一步,刘演盯着他,“你为什么是并州的口音?”
吕卫一步跳过来,一把搂着那宾客,匕首放到了宾客肋下,宾客哈哈大笑,“刘演啊刘演,你确实冷静聪明,魏家有你这样的对手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言毕抱着吕卫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匕首扎透了肝脏,宾客疼得龇牙咧嘴,躺在了地上抽搐着,“吕卫,灭亡刘家就靠你了”。
吕卫气得暴跳,“你血口喷人。”
吕卫慌忙将匕首扔在一边,抱拳躬身,“大哥,我只想控制他。”
刘演摆手,“我信任你,你不要多心,我们认识八年了,情如手足。”
刘演回头看着马胜、侯军,“曹姬是我弟妹,曹家主乐善好施,大善人。朱家,是我姨父家,交好多年,感情好比真金,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罗家,一直与世无争,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伍家宴请各家,我多少知道一些,其实还是姨父姨母为了朱彪兄弟和魏璎的婚事,巧合罢了。哼哼,我只找魏貔的麻烦,到了魏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刘演带人走远了,远处一座高楼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士披着黑色披风,站在冷风中,看着刘演这队人马调转了放心,径直去了魏家,心内叹息。
一个武士推门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大哥,按您的吩咐,魏镬在魏宝身上放了书信,黑子领着刘演去伍家,本来很顺利,却被刘演识破了,黑子被刘演的好友吕卫杀了。刘演还是杀向了魏家。”
那人点点头,“果真少年英雄,悲怒交加,还能有这份冷静理智,难得啊!明明双保险却变成了不保险。哎,世事难料啊。等他羽翼丰满,刘家要出个万户侯了。”
“大哥,您这么高看刘演吗?”
“嗯,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其人手下好友宾客众多,威信高,又有刘氏这杆大旗,来日投军报国,当为上将军啊。”
那人叹口气,“传令魏镬,按乙计划行事。”
“诺。”
“看来我要加把火了,魏家终究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了,不过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吧。”
冷风吹来,壮士脸侧的风帽被吹起一角,一道刀疤斜贯脸庞,疤痕如一只长长的蚯蚓,笔直的从左唇角延伸到右眉梢。
“我终于做了将军了,奋威将军,部曲三万,威震并州,你该为我高兴了吧,你还好吗?”
冷风悄然兮动我衣袂,暖春默然兮逝去无声。
白驹过隙兮忧愁丛生,往事历历兮巧笑纷呈。
随风入心兮一霎做一世,真情消散兮一别难相逢。
冷风吹兮泪斑点点,月夜降兮清风淙淙。
风萧萧兮舂陵寒,壮士一去兮终复还。
很多年前,他年轻,英俊潇洒。
很多年前,她妩媚,眸如秋水。
他与她自幼青梅竹马,关系交好,相处融洽,待得少女及笄,她却要嫁给他的哥哥。
他伤心过,抗争过,可无济于事。
她抗争过,伤心过,可于事无补。
她终归嫁给了他的哥哥,而他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大闹洞房,满城皆知。
他的哥哥很不满,下令她待在家里不许出去,她不悦,他言语讥讽,甚至动手打人。
她要学他,于是设计逃出家,与他一起出逃。
可他却退缩了,他的哥哥是家主,他的一切富贵都源自哥哥的赠与,他拒绝了她,
大雨滂沱,二人在树下冷漠对视,感情渐淡,恨意陡升。
他不敢看她,他辜负了她。
冷风吹,冷雨拍打,她晕倒了。
他慌了,抱着她去了祠堂,各在塑像一边换衣,生火取暖,衣衫落处,二人抱在了一起。
一夕欢愉,她含恨归家,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懂了她的心,但他守着他哥哥的命令。
他的哥哥听到了风言风语,是她半夜故意的梦语。
他的哥哥怀疑,她被打了。
他出面为她出气,打折了他的哥哥的腿。
他被赶出家,流浪多年,终于生活所迫,他走投无路,回家认错。
他的大哥原谅了他,他去了边关。
她去长安省亲,他去长安述职,他见了她,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觉得对不起他的哥哥,她告诉他,不当上将军就永远不要见她。
他为了当上将军再次见她,他拼上了他的所有。
他的哥哥不知道这些事,只知道她变了,变得爱家了。
“风儿,风儿,我回来了。嗯?那是什么?”
壮士抬眼望去,皱眉凝神,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筒来,好似一节竹子,筒口发出了一点点荧光,壮士手指轻轻旋转着端口。
熹微的晨光里,一个矮小的身影如黑色闪电飞掠过一间间房屋,壮士凝重起来,“这舂陵城真是藏龙卧虎啊!”
黑色闪电是无病的残影,无病蹑踪追寻大姐刘黄,无病在房屋街道腾跃,心急如焚,无病落在地上,再次闭眼狠狠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香味在这里消失,无病抬头,“共工祠。”
祠堂内,传来一阵打斗声,“孙七,你欺骗我的感情!你给我躺下吧。”
无病展颜,“这对活宝真是刘家的福星啊。”
无病跳到院中,耿氏兄弟与幽谷响恶战,祠堂空间狭小,耿熊耿罴的斩马剑挥舞不开,兄弟二人使用短剑短刀与幽谷响格斗。
幽谷响已经用尽了手段,迷药、白垩粉、飞镖都没有发挥作用,无病捡起一颗石子,瞅准时机,屈指弹飞,幽谷响痛呼一声,捂着剩下的一只眼倒在了地上,耿熊一剑刺中幽谷响大腿,“弟弟,捆上他,送官。”
“大哥,给刘家吧。”
“好。”
无病跳到祠堂内,扑到大姐刘黄身边,刘黄衣襟完好,无病长舒一口气。
“忠狗仙人,你来了啊?”
“你们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无病有些紧张。
哥俩齐声说道,“我跟哥哥发现刘家失火了,赶来救火,却看到有人扛走了大姐,我们就一路追来。黑灯瞎火的,他们转得可溜了,不然半路上就救了大姐。后来这幽谷响到了这共工祠。”
“我和弟弟就从祠堂前后门进来,我刚到前门,发现幽谷响正在搓手,说小美人,我来了,我一听呦呵,他怎么知道我的外号,他伸手要撕扯刘黄大姐的衣服,我就窜进屋里,一脚踹在幽谷响屁股上,这幽谷响跟球一样,滚到了一边。”
无病也不打扰,一耳听一人话语,点点头,郑重地抱拳,“谢谢,谢谢。烦请二位壮士,将刘黄送回刘家,请樊氏莫担心。”
“小事一桩。”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