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冷声开口：“你想去哪儿？”
顾若白着一张脸，根本不敢说话。
沈旭说：“听过人羊吗？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等顾若回话，他便自问自答：“异族人会掳劫弱小的人，把他们当羔羊一样煮来吃。”
“知不知道，边城之外有多少异族，靠贩卖女奴过活？你又知不知道，那些做了异族人女奴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连牛马都不如，被拴上铁链和牲畜一样只能住在笼子里。”
“你这样的，要是被他们撞见了，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顾若说：“我是、往南走的，前面都是大楚的地界……没有异族人……”
沈旭死死地瞪着她，是真没想到她还有胆子回嘴：“所以你要走，要往南走？那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说？！”
顾若低着头：“我们……什么事？”
沈旭切齿，“青州河边的事情，昨晚的事情！”
“……”顾若僵了僵，硬着头皮说：“都是意外……世子不用放在心上。”
“意外？”沈旭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这一刻真想把她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竟然让她能说出这两个字。
沈旭一字字问：“青州河边的确是意外，昨晚怎么叫意外？”
顾若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追着自己问这个，他都要娶公主了不是吗？
追究昨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觉得，他在清醒的情况下还碰了她，良心不安，必须要做点什么他才能安心？
除了这个，顾若想不到别的。
她是打定主意要走的。
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看他和公主琴瑟和鸣。
顾若闭了闭眼睛，硬着头皮说：“不然你给我银子好了。”
沈旭一口气哽在了喉头。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浑身上下朝外散发着冰冷气息，明明炎炎夏日，周围的下属却都被冻的头皮发麻。
连站在不远处的玄素都暗暗为顾若捏了一把冷汗，这姑娘别看平时胆子小的跟兔子一样，这种时候是真敢说啊。
沈旭怒极之后反而笑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女做了那件事情需要付银子，嗯？”
“我……”顾若白着脸。
“女支女和嫖客。”沈旭毫不留情地开口，声音也骤然更加冷沉，“你把你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我要给你多少才合适？”
“一次多少？！”
顾看着这样的沈旭，听他说着这样的话，她心里被挖了一块肉一样的疼，眼底控制不住地蓄满泪水。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连他些许冰冷的言语她都承受不住。
沈旭冷眼看着，本来还有更加严重的话，但到底是不忍心再说出来。
他转身上马，丢下一句话：“回去！”便策马离开了。
玄素立即上前来，“若姑娘，您快上马车随我们回去吧，兵荒马乱的外面太危险了。”
话落，他不容拒绝地接走了顾若的包袱。
顾若几乎是被半强迫的弄上了马车去。
她顺着车帘被风吹起的缝隙朝外看着沈旭的背脊，心中伤情无限，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
为什么他非得怎么残忍，都要娶公主了还非要把自己拘在身边？
一路上，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边城城门，雅音穿着橘色胡服骑马站在城楼下，看着沈旭眼含笑意：“人找到了？”
沈旭面如冷冰：“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跑出去这事儿，多少的确是我有点关系啊。”
沈旭显然不想理她，策马就要入城。
雅音却把他拦住了，“世子，我那天说我喜欢你，你还没给我答复。”
马车里，顾若僵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车帘朝外看去。
沈旭冷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顾若怔住。
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得到沈旭的背脊，那背脊英伟而挺拔，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时那张脸上，必定冷的吓人。
雅音公主挑了挑眉，淡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也不喜欢你了，你这种冰块，谁爱喜欢谁喜欢！”
话音落，雅音打马而去。
风沙之中，那一抹橘红异常亮眼，即便面对沈旭也不见退缩。
那份勇敢让顾若自惭形秽。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雅音一样，和沈旭这样说话。
她深知这一点，才选择了逃跑。
可她蠢得连逃跑都没本事啊，不到两个时辰就被他抓回来了。
顾若的脸上泛起苦笑，茫然地问自己，以后要怎么过啊。
沈旭面无表情地的入了城门，直接便去北三所了，没有过问顾若一句。
顾若被玄素送到南三所的营房内。
玄素叹了口气，本来要走的，但看顾若低着头神情萧索，还是忍不住说：“若姑娘你干吗要跑啊？”
“就算是听到一些风声，为什么不去证实一下？”
“世子根本就不会娶这个公主，和谈的时候西戎人不过提了一嘴，便被世子否了。”
“那雅音公主也是怕嫁过来受委屈，看到世子和你亲近，就故意在和谈的时候提起来，这样，世子不愿娶，她也不必嫁，只要留在边城做使者就好。”
顾若呆呆地看着玄素：“不、不娶……”
“没错。”玄素说道：“你觉得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缺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缺人陪他下棋，不缺人为他研墨。”
“你为他读的那些书，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好些事情他自己都可以做的，如果他只是需要个婢女，都不必他主动开口，只要给下面的人一个眼神，自然给他办的妥妥帖帖的。”
“你以为那些日子，下棋磨墨念书吃饭，都是什么？他只是喜欢你陪着他而已。”
“世子是什么样的品性，如果不是对你有意，又怎么可能与你那么亲近？既然与你那般亲近，又怎么可能转头再找别人？”
“你还把他送你的东西留下了，世子他这辈子，便是给夫人和蓉小姐准备礼物，都是吩咐下面的管事去挑，给你的却是他亲自选的。”
“你都不知道他看到那些东西，听到你不见了，是什么样的表情。”
“傻姑娘，你怎么就不懂呢？”
顾若僵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玄素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若姑娘，你先好好休息，等晚些，好好去与世子道个歉吧，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没见他那么生气过。”
今日沈旭那么口不择言，连女支女和嫖客都说出来了。
足以想见他真是气疯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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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沈旭从未如此生气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