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没说话,默许了。
实际上也便是等着她来。
顾若检查了一下,发现旧的纱布才拆了一半,便继续拆解。
完全拆下纱布之后,沈旭肩膀上的伤口露了出来,二十多天的时间,这伤长了一些,但没完全长好,看的反倒很是狰狞。
顾凝抿着唇,用白色纱布蘸了药酒,仔细地清理伤口,也忍不住轻轻地在伤口上吹气,想要缓解一些药酒清洗伤口的疼痛。
然实际上沈旭对这点疼毫无反应。
而她吹气的动作,却引得沈旭冷峻严肃的眼眸朝她看去。
因为她的靠近,空气之中似乎有一股很清淡的气息,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从肩膀上露出的皮肤擦过,一下又一下。
沈旭的眼底逐渐有些深邃。
顾若很认真地清洗伤口,清洗好了,便拿新的白色纱布来,慢慢地把伤口裹起来,仔细地打了个结,确定不松但也不紧,不要勒着伤口。
又帮沈旭拉了白色的中衣袖子穿好,惯性使然,去帮他系衣带。
待到系好系带,她要起身的时候,沈旭的手却忽然握住了她的腰。
顾若还来不及反应,人便跌坐到了他腿上去。
“世子!”顾若惊的脸色发白,赶忙就要起身,但沈旭停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仿佛是有千钧重,她根本起不来。
沈旭的手仿佛是有自主的意识一样,揽她到怀中之后,自己也怔了一下,但却不愿放人:“你时常给别人包扎伤口?”
顾若又惊又羞,问话便问话,这样是做什么?!
但她还是赶紧回答:“对——”
“帮谁?”
“我哥哥、还有营中的、伤兵——”
沈旭眼神深沉地看着她。
所以,她对待旁人也是那般吹起如兰,那细嫩娇柔的指尖,也会在旁人的身体上游走。
沈旭握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忍不住收紧。
顾若惊慌失措:“世子——你放开我!”
沈旭似乎回过了神来,松了手。
顾若立即跳起来,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去,涩声说:“午膳、午膳送到了,世子慢用。”
话落,竟然也不等沈旭说什么,飞快地跑了出去。
沈旭皱眉,似乎吓到了她?
他低头看着自己蒲扇一样的大手,掌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握着她腰间的触感,他忽然觉得,这种距离的靠近,其实很不错。
……
而跑出来的顾若真是吓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非常君子的沈旭,竟然会那样。
她深知自己和沈旭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因此也早已决定,把喜欢放在心底,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这一次主动照看他,是因为他的伤太重太吓人了。
她只是担心他的情况。
但现在她的脑子打了结。
她不敢多想,只是明白一件事情,现在沈旭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她、她得和他保持一点距离才行。
守住自己的心是很难的,她不想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卑微恋慕,再被他某些随意的动作激的发做起来。
他们是没可能的,她心知肚明。
接下来,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到边城的状态。
顾若再也没在沈旭那营房院子出现过。
她待在自己的北三所,每日和林婶以及吴婶做缝补和盥洗的事情,偶尔去火头军那儿帮忙,但都是做些洗菜切菜的事情。
她不会主动炒菜做饭。
营中有什么她便吃什么,给顾君棠的糕点她也不做了。
因为顾君棠住的营房和沈旭的离得有点紧,她怕看到沈旭。
而沈旭那里,白日没了人念书,三餐恢复成了以前的老样子。
一切回归原位,熟悉,却也让人烦躁。
沈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娇柔的小女子,总是轻易的能让他心情糟糕。
如果,这个让他心情糟糕的是个做错事的下属,那么他可以有千百种办法教那下属记住教训好好做事。
但偏偏是顾若。
顾若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强硬的命令顾若前来照看自己,他做不出来。
顾若是顾君棠的妹妹,不是谁的婢女。
在顾若的事情上,他似乎总是束手无策。
他的心情糟糕,身边照看的人也是头皮发麻。
六月末的时候,玄翼终于姗姗来迟。
玄青一见他立即诉苦:“好兄弟,你再不来我命都要没了,世子如今是越来越不好交流了。”
“嗯?”
玄翼一身的风尘,一边走一边问:“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玄青磨牙,便把最近的事情与玄翼说了一顿。
“啊!?”玄翼惊呼:“若姑娘找到了?!”
然而又猛然反应过来玄青说的世子难伺候的事情。
他摸着下巴,迟疑地说:“既然你难伺候,不会去求求若姑娘来应付世子吗?”
玄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世子最近阴晴不定的,我也不敢去找若姑娘,怕弄巧成拙。而且若姑娘现在……怎么说了,她好像变了,和青州营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感觉我找她也没用。”
“这样啊。”玄翼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没事,好兄弟我来了,帮你分担一点!”
两人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往里面去了。
面见沈旭之后,玄翼或多或少了解了玄青所说的不好交流。
沈旭如今瞧着是更严肃更冷酷了几分,但其实他也不是随意为难下属的人,玄翼觉得玄青有点夸张了。
还不能让人世子心情不好了?
玄翼这一次前来,是探得了西戎人的要紧军情,回营的第一日,南阳侯便召集将领商议部署。
半月之后,边城军队大获全胜,瓦解了西戎人和边境小部落蛮族的结盟。
那些小部落人数本来就少,被边城军队震慑到,怕遭受灭族之祸,不敢再造次,纷纷远走大漠。
只剩下西戎人,这两个月来的几仗打下来,精锐部队伤亡惨重,狼狈地奔回王庭去了。
此番,边城算是大获全胜,召开了大型的庆功宴。
南阳侯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解了禁酒令,将军中藏了几年的酒全部拿出来,与士兵尽欢。
沈旭坐在上首位置,面容冷削,这喧嚣的热闹对他的影响不大。
南阳侯吆喝道:“好儿子,喝两杯吧,老子都憋了七年了,不得了,这群蛮子终于滚蛋了!”
沈旭说:“饮酒伤身也误事。”
南阳侯哈哈大笑:“偶尔一次能误什么事?你这个小子,感觉不像是我儿子!”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879章 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