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若怔了一下，只答了一个字。
沈旭说：“我派人找了你很久，一直没找到，你是怎么去那个镇子的？”
顾若低着头：“世子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沈旭的视线落在顾若身上，“你与我说说吧。”
“……”顾若抿了抿唇，不太懂得他的心思，思忖了一会儿，才说：“也没什么，就是顺着河飘到那儿了，然后就卖馄饨赚钱，想着存够了银子做盘缠，可以自己回去青州。”
“但是银子还没存够，世子便到了。”
沈旭沉默地看着她，想问她额头上的伤，但却没开口。
他感觉得到，顾若不想说那些事情。
没人再说话。
顾若把碗筷和其他杂物都收了出去，又回去自己的营房。
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看沈旭，她现在浑身黏腻，有些不舒服。
回到营房快速沐浴之后，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脏衣服洗干净，又立即转向沈旭那边去了。
玄青带着人守在门外，看到她来并不意外，客气地点了点头给她放行。
顾若开门进去。
床边亮着光，沈旭半靠着靠垫在养神，听到开门声便朝她看了过来。
顾若说：“时辰也不早了，世子早点休息吧，我便在这儿守着。”
“你守我？”
沈旭挑了下眉。
实际上，他不懂得自己有什么可被守的。
就算他现在浑身是伤，却也不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顾若点点头，抿唇说：“医官说了，世子这里不能离人……要随时看着伤。”
“嗯。”
沈旭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他心里好像并不排斥被她“守”，而且身体太不舒服了，便也不想多说话。
“那——”顾若上前两步：“我帮世子把床边的烛台拿到外面去吧。”
这么亮，肯定是不好入睡的。
“嗯。”
沈旭又应了一声，忽然说：“你去把玄青叫进来。”
顾若应：“好。”
等玄青进来后，沈旭吩咐：“搬一张行军榻来。”
玄青快速把榻搬来，安放到了屏风外面去，还准备了一床干净的被褥，才无声的退下。
顾若看着那张行军榻，视线有些迟疑地朝着沈旭扫过去。
可沈旭已经躺了回去。
烛台也被她拿到了外面来，她看不清楚沈旭的表情，也不方便开口询问。
顾若暗暗吸了口气，心想，应该就是给她准备的。
顾若原本是打算在趴在外面桌边勉强凑合一晚便罢了……没想到他还挺细心。
唇角忍不住弯了弯，顾若脱了鞋子合衣到那榻上去。
只是不太困，便抱着膝盖坐在那儿，顺着屏风的缝隙看着里面。
其实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沈旭躺在那儿的模糊轮廓而已，但她却静静地看着，心里暗暗期盼，沈旭的伤势能快点好起来。
到了后半夜，她总算有点困意，便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之中，似乎听到有什么响动。
顾若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翻身坐起，下意识地拿着烛台往里间去查看沈旭情况。
可一进去，顾若的瞌睡瞬间醒了——
沈旭下了床！
他扶着床柱，撑着身体站在那儿，因为伤势太重，这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额头冒着细汗，英挺的剑眉拧成了两股麻绳，表情有些阴郁。
“世子，你怎么起来了？！”
顾若赶紧把烛台放下，上前去扶他。
沈旭本也站不稳，恰逢顾若上前去撑着他的时候，身上一点力气全部用尽，便朝着顾若跌了过来。
顾若被沈旭撞的朝后退了好几步。
床边有个平时用来放药碗的半高八角小几，顾若退到那小几边，后腰撞在上头，疼的脸都白了。
但却也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把他抱住。
“世子——”因为撞的太疼了，顾若惯性咳嗽了两声，才说：“你先回床上去。”
沈旭的脸此时正无力地埋在顾若的肩膀上，脸色比刚才更加阴郁，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这么虚弱，走两步都不行了？！
沈旭暗暗吸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个娇小又纤弱的女子是撑不住自己的，埋在她肩头缓了片刻，便就着她的扶持，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床上。
顾若细细地喘息着，帮他拉被子。
沈旭闭着眼说：“你去找……玄青来。”
“可是——”顾若瞧着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玄青将军可能已经睡了。”
这个时辰，是四更天还是五更天？
扰人清梦可能不太好。
顾若斟酌着说：“世子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来做。”
沈旭慢慢地看向她：“去找玄青。”
“……”顾若咬咬唇，也不敢耽搁，快步跑了出去。
院子里是有士兵轮岗守夜的，顾若便将话告诉了士兵。
玄青的院子就在隔壁，因为沈旭受伤他也不敢睡得太沉，一听到动静便过来了。
“世子——”玄青穿着青色劲装：“怎么了？”
沈旭看向顾若：“你先出去。”
顾若默默地退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朝那两人看了一眼。
难道这大半夜的，要说什么要紧军务不成？
可是下一瞬，她便呆愣在当场。
她顺着半开的门板缝隙，看到玄青扶持着沈旭起身，往床榻后的隔间去了。
那个地方——
“……”
顾若后知后觉地，总算意识到方才沈旭爬起身来，还半夜叫玄青是做什么了。
人有三急。
她忽然觉得，自己守着沈旭，好像还是有诸多不便的，比如这件事情。
她根本没力气扶沈旭走两步。
好吧，就算有力气，她也没脸皮。
顾若也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尴尬，就不太好现在进房间去了。
她瞧着乌压压的天色暗忖，不然早点去准备早膳好了？
如是一想，顾若便与士兵说了一声，果断地离开了。
去到火头军那儿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忙碌。
顾若要了一个小灶，选了些食材，今日还是打算做粥就好。
毕竟沈旭伤势严重，也不适合吃的太油腻。
她一直盯着火，顺便做了些小小的元宝馒头，等准备好，用托盘盛着，往沈旭那边营房去的时候，天边已经发白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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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7章 我守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