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凝慢条斯理地轻轻应了一声，说：“你方才说，只要找到了这个小姑娘，你的性命便随便我取，应当还算数吧？”
“……”青双僵了僵，艰涩地说道：“算、算数——”
就算不想算数，现在还能来得及吗？
原本在龙威军密牢之中，她就死过一次。
这段时间被常情折磨，更是生不如死。
好多次想着，就那么一命呜呼了还不用受苦受难。
可贪生怕死却也是人之本性。
所以一次次都咬牙撑了过来。
但这一回，怕是逃不过了。
“希望二位救人救到底，把这小姑娘安顿个妥帖的地方，我的命，你们拿走就是！”青双苦笑一声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顾凝问：“我们和这小姑娘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花心思帮她安排个妥帖的地方？”
“……”青双忽然张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凝：“你、你救了她不是吗？”
“你在京城也救了那么多难民，都帮他们安置了——”
“这小姑娘只是个可怜人。”
“她在常情手底下做事，也是受尽了欺负折磨。”
“害你的人是我，和她没有关系，你杀了我，便将她当成那些难民一样，救人救到底可好？！”
“我这里有银子——”
青双想把包袱提起来，奈何被点了穴动不了，焦急地说道：“六百多两银票，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这些银子就算不丰厚，也足够她简简单单过后半辈子——”
顾凝默默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心中也浮起诸多思量。
没想到，她死到临头，竟然还这么关心这个小丫头的去处，情真意切。
真是人性本善吧，哪有天生的恶人。
若不是跟着常情，青双也不至于来谋害她。
青双见她不说话，以为顾凝不为所动，面上的笑容也越发苦涩，“也罢，我俩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话音落，她闭上了眼睛，“要杀就杀！”
顾凝沉默着，手指转着手指，没吭声。
青双僵在那儿许久，眼睫颤动，额头的冷汗直冒，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沈照轻笑一声，握了握顾凝的手，说道：“好了，别吓唬人了。”
顾凝瞥他一眼说：“你又知道我是吓唬人，不是真的想杀她？”
“我就是知道。”沈照手指一抬，一道气劲扫去。
青双觉得肩胛和腰腹都是一麻，人竟然能动了。
沈照温声说道：“你要是想杀她，用磨蹭这么一阵子？”
他是了解自己这小妻子的，顾凝并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顾凝默默片刻。
那青双已经顾不得理会顾凝和沈照，直接扑到小姑娘跟前去了，焦急地唤道：“醒醒、醒醒，你怎么样？！”
“她伤的不轻。”顾凝的声音淡淡的，“虽然我简单上药包扎过了，但也需要再找大夫，开内服的药，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青双回过头，复杂地看着顾凝，“你——”
顾凝说道：“我瞧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害我的是常情，你只是受她吩咐，并不是罪魁祸首。”
“况且，你现在也被常情折磨的够凄惨，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去找常情清算，你便带着这个小姑娘走吧。”
话落，顾凝随手一丢。
青双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发现是一个玉白色的小罐子。
顾凝说：“里面是两颗固元丹，给这小姑娘服下，可保着一口气，让你到外面去找到大夫。”
“……”青双惊疑不定地看着顾凝，有些不敢相信，顾凝竟然就这么放了自己？
顾凝挑眉问道：“怎么了，还不想走？”
“……不是！”青双立即回过神来，把那小丫头扶起，背在自己背上，另外一手拿起包袱，将要离去，却又迟疑地说：“那雷火弹——”
“与你无关。”顾凝声音淡漠。
青双怔了怔。
是了。
她都要逃离常情身边了。
以后在临江也可能待不下去，只能往别处去谋生路。
雷火弹到底是做什么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青双抿唇，朝着沈照和顾凝恭敬无比地拱手：“多谢二位不杀之恩，今生若有机会再见，一向报答！”
话落，青双不再停留，利落地掀起帘子，窜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还以为计划周密。”顾凝回过头来，“没想到冒出个青双来。”
“还好——她正要打算离开此处，算不得变数。”
那赤红色衣裳的男子立即说道：“是属下大意——属下以为，是包管事暗中派人跟上来，所以想引人上了船杀了便是。”
“没事。”沈照淡淡说道：“问剑山庄本身就是护卫无数，再加上金甲卫，有些许变数也在意料之中，不妨碍大局。”
赤红色衣裳的男子说道：“主子说的是。”
顿了顿，他又说道：“已经定好，三日之后交接剩下的雷火弹，白听风他们起事，应当也会在三日之后。”
“嗯。”
沈照点点头，唇角微微一动：“那么多的雷火弹，同时爆炸，整个问剑山庄必定成为一片废墟。”
“到时候，只要他们放出消息，沈照便成了谋杀临江的世子的凶手，受整个临江追杀。”
“这计谋，可当真是心狠手辣。”
“常情疯了。”顾凝皱眉说道：“君临风再怎么，也是临江的世子，是她的主子，这些年对她不薄，她——”
话到此处，顾凝深吸了口气：“还好，怜月早早就潜入问剑山庄之中，洞悉了他们的计谋。”
“不过——”顾凝转向沈照：“霹雳堂竟然是你的，这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沈照笑道：“霹雳堂是焱月负责，在京中对付太后那一次，便使用过雷火弹，因为雷火弹的威力太大，所以一般不到要紧的时候，是不会用的。”
“焱月眼算是整个夜冥楼之中，比较隐秘的一个存在，你没有见过，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好。”顾凝颇为感慨：“你这夜冥楼，隐月，怜月，焱月，还有那些我不知道的，哪一个不隐秘呢？”
她看向沈照，说道：“阿照啊，你还有多少实力，是我不知道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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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冤有头，债有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