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常情一个人坐在里面,一张脸几乎僵成了石雕。
如今,她除了嘴巴之外,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吃饭如厕洗漱更衣全部需要婢女服侍。
当初她自认是人上之人,如今却成了这么个残废样子,如何能受得了?
紫幽藤花是她所有的希望啊,可偏偏——
常情极其缓慢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张开双眸,唤道:“来人!”
“姑娘!”婢女赶紧走进去,低声询问:“您有什么吩咐。”
“推我去看看世子吧。”常情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的和她这段时间动辄发怒阴阳怪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是。”
婢女不敢多说废话,立即推了常情离开桂园。
轮椅经过青双身边的时候,青双屏住呼吸。
可常情似乎是没看到青双还跪在那儿一样,闭目养神,任由婢女把她推走。
青双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远,暗暗松了口气。
起码,未来的半个到一个时辰,她不必担心常情忽然想出什么惩罚的招数来折磨她了。
可是——
青双转瞬就有些好奇。
常情怎么忽然现在去看世子?
世子醒来都有好一会儿了。
常情只惦记着紫幽藤花,根本没那个意思。
方才刚收到信,现在就去看世子。
也不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
咯吱咯吱。
常情的轮椅到了君临风休息的院子里。
田一正在廊下,双手环胸抱剑守着,看到常情的时候,神色冷漠无比:“你来干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世子醒过来,所以前来看望世子的。”常情淡淡说着,吩咐婢女:“推我上去。”
“……”田一皱了皱眉。
他从在京城,常情对顾凝使出各种手段的时候,就很反感常情。
后来常情身陷密牢出事,他既恨顾凝手段阴狠毒辣,更恨常情表里不一,还那么愚蠢,算计旁人不成反被算计,还连累世子。
到了如今,常情每日阴阳怪气,对世子也十分的不客气,他就更加厌恶常情了。
但——
世子对常情,却还是客气的。
田一忍着厌烦,冷声说道:“你先等等,我去看看世子是不是醒着。”
“好。”
常情点点头:“你去吧。”
田一眉心又是一皱,觉得今日的常情十分奇怪。
竟然这么好说话,客客气气的?
田一想,估摸着,常情是意识到,最近这两日她只顾着找紫幽藤花,没有尽全力帮忙寻找世子,所以现在跑来世子跟前露个脸的吧?
世子温和,常情如今这幅模样,要是软着性子说两句,世子当然不会怪罪了。
想到此处,田一冷哼一声,转身进去了。
君临风在想事情,当然没睡,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身。
因此田一刚进去,君临风便说:“请她进来吧。”
“是。”
田一退出去传了话,婢女便推着常情走了进去。
君临风坐在床榻上,因为后背受伤,垫了个很软的垫子,却没靠着。
咯吱咯吱。
常情的轮椅到了他的面前去,她的视线扫了一圈,悠悠说道:“世子这里好敞亮,不像我那里,阴沉沉的,黑漆漆的,连屋子里的帐幔,都是灰蓝色的,像是阴天,永远晴不了。”
“……”
君临风眉心微微一皱,“你——”
“我来看望世子。”常情笑了,她这一回来,没有戴面纱,那张原本英气十足的脸,现在疤痕遍布,笑的时候,着实有些慎人。
常情问:“世子,你的伤势没事吧。”
“……”
君临风觉得她有些古怪,沉吟片刻,才说:“我没事,倒是紫幽藤花——”
“紫幽藤花关系到你的伤势,如今却被盗了,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常情笑着说:“世子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紫幽藤花能治好我,这也只是一种说法,到底行不行,谁能确定?”
“……”
君临风越发觉得怪异。
常情的态度太古怪了,不应该的。
他在想,常情莫不是因为紫幽藤花丢失,所以受到了些许刺激,才变得这么反常?
沉默良久之后,君临风语带安抚:“你不要担心,等我好一些之后,我亲笔书信给月国,我们重新求一株紫幽藤花来,相信,定能治好你的伤。”
“另外,也可广发帖子,找天下名医,那医皇陆然医术便极好——”
“陆然啊,他可是南阳侯府的至交好友。”常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世子,咱们请得动他?”
“应当可以。”君临风淡淡说着。
因为常情的阴阳怪气,再加上,从京城到临江,发生了诸多事情。
常情和君临风这对主从,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话说到这儿,君临风已经无话可说。
常情却在此时慢慢问:“世子,你觉得顾凝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临风皱眉:“怎么忽然问这个?”
“想问。”
“……”
君临风沉默片刻,说道:“她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哦。”常情扯了扯唇,却没走,而是说:“既然是陌生人,为什么世子对她总是那么护卫呢?”
“世子,别的陌生人要是害得你身陷龙威军的密牢受尽折磨,您也会轻描淡写地放过,还让身边的人也不得找他的麻烦吗?”
“世子啊,您可真善良。”
君临风脸色微沉:“你心情不好便不要在此处带着,回去休息吧。”
候在外面的田一也听到了常情这一番阴阳怪气,立即走进来,喝道:“常将军,你太放肆了,赶紧退下!”
“好呀。”
常情笑笑,招呼婢女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世子让我们滚吗?”
婢女这会儿也是惊的脸色发白。
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常情竟然这么……这么大胆,还阴阳怪气。
婢女立即上前,把常情推了出去。
田一瞪着常情的背影,恨不得在她那轮椅上烧出一个洞来。
“什么东西——”田一咬牙切齿地说:“世子对她客气,她反倒一次次蹬鼻子上脸!”
田一转向君临风:“世子,您真的对她太宽容了。”
“好了。”
君临风慢慢闭上眼睛,头脑有些昏沉。
他忽然想,常情如今这幅样子,伤若是治好了,还会是以前那个常情吗?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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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