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点点头，不再说话，只希望，路上真的能有个顺风车可以坐。
她身上没吃的，路上吃的东西，都是祖孙俩给的。
遇到野果子也会摘一些带着充饥。
但顺风车可真是没得坐。
许多流民都听说了青州那里能填饱肚子，这一路上，三两成群全是衣衫破烂的流民。
而且——非常乱。
上路的第二天早上，顾若亲眼见着两个高壮的流民打死了人，抢了东西。
那场面触目惊心，顾若甚至要捂着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发出尖叫来。
老人用极低的声音说：“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看，也不能多说话，免得惹祸上身，你们俩记住了吗？”
顾若和那个小丫头不断点头。
接下来的路，走的是战战兢兢。
顾若恨不得能立即见到大哥，见到世子，只要见到他们，那肯定是安全了。
可是，他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是盯上了他们。
那是傍晚，日暮西斜，顾若和小丫头扶着老人靠在树干那儿，拿了干粮出来，打算吃点东西，露宿一宿，再继续赶路。
顾若听到远处有水声，便拿着水壶过去，想打点水来三人喝。
可她刚到河边蹲下，身后忽然有人冲过来，把她扑到在地，就开始扯她的衣裳。
那人满口黄牙，兴奋地喊道：“小娘子，别挣扎，让大爷爽快爽快！”
顾若拼了命的挣扎。
她这样的小身板，那点力道，对上这样的男人，本来是以卵击石的。
但男人太急切了，懒得防她，反倒是被顾若抄起一块石头砸中了脑袋。
“小贱人，给你脸了是不是？！妈的！”
那人咬牙大骂一声，左右开弓给了顾若两个耳光，把顾若打的头昏眼花。
远处的老人和小女孩看到了，赶紧上来解救，但都被这人和他的同伴打翻在地。
顾若眼皮费力的抬着，开口的声音更是破碎而虚弱：“不、不要……”
可是，她的这点抗拒，对于红了眼的男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恍惚中，有马蹄声响了起来，身上一轻，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
有一道冰冷而清冽的声音灌入耳膜之中。
顾若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之间，只看到一个穿着铠甲的人。
空气中，似乎有好闻的松竹气息，透着几分熟悉。
“世子。”顾若喃喃说了一声，便彻底昏沉了过去。
……
顾凝这次睡得时间并不久，醒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她梦到顾若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往北去了。
还梦到，路上有抢劫的，杀人的，非常可怖。
还有很多流民，通过梦境依然可以肯定，那些人全部是去青州的。
那就是说，顾若也有可能随着那些人到青州了？
“兰月！”
顾凝唤了一声，“怜月他们回来了吗？”
“回少夫人的话，还没呢，估摸着还得一个时辰才回。”
“好。”顾凝吩咐道：“等他们来了，你快些让怜月过来见我。”
“是。”
怜月和兰月是约定好了时间的，因此时辰已到就回到了客栈，兰月也是马不停蹄地带他来见顾凝。
顾凝说道：“此处距离青州有多远？”
“这……”怜月思忖了一下：“要是快马的话，可能要五日以上。”
“那也就是说，并不远了。”顾凝沉吟道：“我在想，姐姐会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索性就朝青州去了。”
怜月和兰月对视一眼，都是一怔。
兰月说道：“顾将军和世子都在青州，若小姐是知道的，如果她找不到咱们，真的极有可能直接去青州，我们先前怎么没想到！”
怜月也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顾凝说：“那不如咱们就往青州去一趟。”
“可是——”兰月迟疑道：“夫人还在肃州夜冥楼分部那里。”
“可以先让娘在那里停留一段时日，等我们确定姐姐安全之后，再和娘一起去眉山。”顾凝慢慢说道：“相信如果娘知道这件事情，也会是这样的决定。”
肃州是极为安全的，不用担心什么。
但顾若下落不明，实在让人不能放心。
兰月和怜月没有二话，拱手应了：“是！属下这就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嗯。”
顾凝点点头，因为用了镜子的缘故，很是疲惫，用了晚膳之后，便回了房间去，把镜子丢的远了些，上床歇息。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暗暗期盼，希望姐姐已经顺利到达青州，找到世子。
最起码……能保证安全。
沈照的脸也从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顾凝想，也不知道沈照京中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呢。
顾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沈照日夜兼程，不停赶路，到了这一夜，终于到达了距离肃州成较近的樊家庄子。
要了饭菜之后，戏月随意与那小二闲聊。
听到小二心有余悸地说起庙会那日，匪宼杀人的事情，沈照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戏月遣退了小二，低声说道：“想来，那场杀人事件，就是弄月密信之中说的那件事情了。”
此处发生的事情，弄月已经飞鸽传书给了沈照。
沈照已经知道，明氏受惊，现在在肃州安顿，顾若走失，顾凝也去找人。
沈照心中无比自责。
都怪自己，安排不妥当，路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快些吃，吃完不必休息，连夜赶去肃州分部。”沈照拿起筷子，沉声吩咐。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弄月，知道事情的始末。
戏月不敢多话。
大家一顿饭吃的是风卷残云，不过一炷香就用饭结束。
小二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以为是又有夜客到了，赶紧出来招呼，哪知道，原先大堂内的那两桌人走了个干净，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大锭银子。
……
顾若头痛欲裂，眼皮也重的离谱。
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掀起眼帘，看着眼前的景象，良久，意识才逐渐回笼。
那是……木头架子？
什么地方，怎么会有——
顾若挣扎着起身，视线扫了一圈，才意识到，这里是个帐篷。
而她此时躺在一张有些发硬的矮榻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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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