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朝着京城走，不一会儿进了城门。
城门边的窄道上，有不少乞丐和流民冻的缩成一团，缺了口的破碗丢在那儿，来去的行人匆匆，根本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这些乞丐，多是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有些劳力的，要么被征了壮丁，要么逃去别处讨生活了。
有小孩子凄惨的哭声，还有老人无力的打骂声。
这些声音都传入了马车之中来。
顾凝随手掀了帘子，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一个人的大腿哭喊：“求求你了，你买了他吧，他吃的很少，但力气很大，能做很多事的，求求你了……”
“放开，这个疯婆子，老子说了不买孩子，你怎么听不懂呢？快松手！”
那人用力踹了老人一脚，裹着衣袍快速跑走了，还丢下一句：“真晦气！”
雪花落了那些人满头，老人一巴掌打在孩子的头上，“教给你的为什么不记着，跪下叩头求有钱的老爷带你走啊，你跟着我老婆子哪能活的下去，你这个蠢货！”
那孩子唔唔地哭了起来：“婆婆，我不要跟着有钱老爷走，我要跟着你，活不下去也要跟着你，我不走！”
那老人呆了一下，和孩子抱做一团，大哭起来。
顾凝顺着车帘看着，喃喃说：“今年的冬天来的真早。”
“嗯。”沈照点头，“看着天色，这场雪估计下的大，这些流民和乞丐要遭罪了。”
顾凝想了想：“阿照，我们帮帮他们吧？银子我出，人你出。”
北城湾子什么样的三教九流都有，想要救助这些老弱病残，除了银子以外，还要有人手，压着那些泼皮恶霸不来打秋风。
“我正有此意！”沈照拍了拍顾凝的脑袋：“银子和人都我出，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手底下的人顺手着呢。”
“那我呢？我也想做点什么——”顾凝说：“这样好了，我本草园屯了不少药材，我们找个地方，先把这些弱小都安顿了，我再雇几个大夫，给他们做做义诊，然后最好能想个办法，能给他们找点营生。”
沈照微笑：“阿凝好聪明，想的已经这么长远了。”
顾凝说道：“毕竟咱们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们。”
京中的流民很多，白养着，谁也养不起，还容易养出那些懒骨头来。
顾凝思路清晰，很快说道：“这样，你去安顿银子和人手，我找贺先生一起商议一下。”
“好。”
两人一拍即合。
回去之后，顾凝便去见了贺恒，贺恒听说她这个想法，眼底发亮，“姑娘仁善，真是那些百姓的活菩萨。”
顾凝说：“先别戴高帽，这事情做起来颇为复杂，还需要贺先生帮忙。”
贺恒点头：“能帮得上忙，贺某义不容辞……我们曾在北城湾子的惠民坊里住过，那里倒是有几处空置的院落，可以辟出来做善堂，把那些老弱病残们安置进去，至于营生的事情，贺某来想办法。”
“哦？先生打算做什么营生？想好了吗？”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做点简便的饮食生意吧，不难好上手。”贺恒唰一声把折扇合上，笑眯眯地说：“这件事情交给贺某来办吧。”
顾凝笑道：“有贺先生在，我连动脑都省的了。”
贺恒说：“姑娘不需要动脑，但是需要支持点这个——”
他说着，两指一捻，比了个银子的形状。
“没钱寸步难行啊！”
“哈哈——”顾凝笑意加深，“没问题！”
贺恒的脑子和办事能力，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徐果忽然凑上前来，嘻嘻笑道：“先生在茶楼里朽了这么久，终于有事情做啦！”
贺恒瞥了她一眼，没理会，转向顾凝说道：“当初说是让果子跟在姑娘身边做个使唤，如今可倒好，没一日待在姑娘身边，一直往茶楼跑。”
顾凝微笑：“我其实不需要太多人使唤的，现在我自己每日练武，安全自己可以顾着，至于跑腿什么的，也有了兰月和曼月。”
徐果抱着顾凝的手臂说：“就是嘛，二公子对凝姐姐可好啦，根本不需要多我这么一个人去凝姐姐身边占地方啊，我就帮着先生做善堂的事情好了！”
“……”贺恒继续不理她，与顾凝说：“那我就先去踩踩点，事情的进度，我会随时让果子和姑娘说。”
“也不必随时。”顾凝认真说道：“我知道先生办事有分寸，你只管做就是，需要银子直接开口——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何事？”
“关于常情的脸出问题的事情——”顾凝认真地看着贺恒，“是先生做的？”
贺恒还没说话，徐果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干的！不过烂脸药是先生帮忙配的，还有那个效果奇特的泻药，据说吃下去能连拉十天，爬不起来的那种，大夫看了也无济于事。”
“……”顾凝静默片刻，“竟不知道先生还懂药。”
“跑江湖嘛，难免学的多学的杂一点。”贺恒笑眯眯地说着。
顾凝看着他那笑面狐狸的样子，越发庆幸——还好这个人现在是朋友。
她现在也更加能理解，前世沈照对上蓝舟那个鹿野将军的无力和愤怒了。
有贺恒这种军师跟在蓝舟身边，沈照吃瘪好像也变得理所当然。
贺恒说道：“也是瞧那常情嚣张跋扈，看不过去眼，所以给她一点小教训，顺便帮姑娘出口气，姑娘放心，事情做的隐秘，不会查到茶楼和姑娘身上去。”
“多谢先生。”顾凝诚恳地道了谢。
这种有人帮忙出气的感觉，真的挺窝心的。
贺恒又说：“咱们与姑娘是自己人，这都是小事，对了，那个常情可不是个好惹的，就怕安分也是暂时，姑娘还得早点拿个主意才是。”
“我懂。”顾凝慎重说道：“先办善堂这件事情，我会极早想办法。”
在这京中，她与常情只能留一个！
沈照回府之后，便分派了人手出去，试粥散药，顾凝的银子也很快到位。
贺恒办事稳妥，不过两天，善堂已经开了起来。
顾若待在家中左右无事，便自告奋勇去帮忙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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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没钱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