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斯男爵不仅是一方领土的领主, 还是盛极一时的著名魔术师,无数人曾慕名前去看他的魔术表演。
当然,这是他表面上的身份。
当夜晚临近他便是假面怪盗。
这个怪盗盯上的倒不是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而是闺中小姐。
传言, 只要他在某位小姐的窗台上留下一朵玫瑰, 那么就又有一位小姐的心被偷走了。
……
“噗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有这种书啊。”
太宰治在一旁笑得不行。
而正把整本轻小说大致浏览看完的织田作之助陷入很微妙的沉思。
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思考为什么这种奇奇怪怪的书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还是思考少女到底把这个明显是艳俗话本当成了什么故事。
“你……就是因为这个理由砍断太宰的花吗?”
坐在他俩对面轮椅上的少女点点头:“我不想死,不想被挖心脏。”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别笑。”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疼,或许是刚刚酒喝多了。
“可是真的很好笑诶,织田作, 哈哈哈哈……”
这显然是一个文字误解。
有点常识、或是说有点阅读能力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偷心’并不是真的要把人的心脏挖出来,仅仅是指那些少女对那个滥情的伯爵付出了自己的爱意。
他应该怎么和少女解释?
“咳, 这里的‘偷心’不是指挖人的心脏,而是说,那些小姐们都喜欢上了那位送玫瑰的男爵。”
少女疑惑:“喜欢?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偷东西的人?”
“噗——”
一听就知道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的太宰治又想笑了。
织田作之助让自己忽视自己身边那个肩膀一抖一抖的家伙, 耐心解释:“这本小说是作者写的……呃,艳俗小说, 是讲……”
“艳俗小说?艳俗小说是什么?你给我买的不是‘童话书’吗?”
少女一连串的回答连击织田作之助根本解释不完。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本书是怎么买来的。
也是怪他。
估计那天回家前就有些发烧,意识不太清醒, 所以才会在买童话书的时候, 看见一本书封画风非常‘童话风’的书,没仔细看就一并买回来了。
此刻, 面对眼前少女非常天真的回答,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这种是□□吗?
还是说这种并不是青少年读物?
还是……
啊, 头疼。
相比织田作之助的头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宰治可谓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开心,就忍不住调侃自家好友。
“织田作,想不到你还有这类读物呢~”
织田作之助非常无奈:“太宰……”
这种场面织田作之助这样‘老实人’或许招架不住,但狡诈多智的太宰治嘛……当然知道织田作之助想避开这个不知该从何处解释的话题。
既然无敌的织田作之助被打倒了,那么更加无敌的太宰治就来救场咯。
只是太宰治刚准备开口说话时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一顿,转头对织田作之助问道:“她的名字叫什么?”
织田作之助:“……”
好歹是挚友,若是连这点微表情都看不出来,那他太宰治可就真的在黑/道里混不下去了。
“不要告诉我……你们相处了一个月连名字都没询问过?”
织田作之助不语。
如果太宰治没提起来也作罢,提起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
之前他一直没问少女的名字,所抱着的心态无非是‘不会深交’。却不曾想,居然就这样相处了将近一个月。
还不等他有时间思考这件事,就见太宰治转回头问少女:“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少女歪头,思考了会很不确定道:“织、织田作?”
太宰治一听,又想笑了。
感情是听他这么称呼,便以为织田作之助的真名叫织田作吧。
“那你呢,你的名字叫什么?”
这一回少女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失忆了?”太宰治问道。
“没有。”少女道,随后又补充,“我没什么固定的名字。一开始应该是有的……后来忘了。”
太宰治了然,理解的点点头,下一秒笑得灿烂:“既然你没有名字,那就我帮你取一个吧!”
听到这话,织田作之助突然感觉有点不妙,但又不知道哪里微妙,直到太宰治继续笑眯眯地说出他取的名字。
“就叫你小猫吧。”
织田作之助扶额。
织田作之助以为太宰治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少女更离谱,当下点点头:“可以。”
???
“那好,那以后就叫你小猫……”
“咳咳……”
织田作之助轻咳打断他们的对话,以淡然著称的他在这一刻,被面前这两个想法思维都非常跳跃的人弄得跟一天到晚都要操心的老妈子一样。
“这个……你确定你的名字要叫……嗯,小猫吗?”
“不可以吗?”
少女不解,满脸写着‘不就是一个名字吗’的迷惑。
织田作之助肯定,就算太宰治说名字叫‘小狗’、‘笨蛋’,少女也会一律点头。
“不是不可以,只是,毕竟是名字,不能太随意……”
织田作之助还没解释完,就听少女认真的和太宰治说:“不可以叫我小猫。”
于是太宰露出‘苦恼’之色:“哎呀,那我就不知道该叫什么好了,那织田作,你觉得叫什么好呢?”
看到太宰治那略带‘奸计得逞’的模样,织田作之助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这爱恶作剧的少年故意而为之的,虽然有些无奈,但为了避免少女最后真落得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织田作之助还是赶鸭子上架了。
“咳,我也不太擅长取名字……”
初见时是下雪天。
那么叫‘白雪’?
织田作之助这样想,但一想到雪是那样的轻飘飘,仿佛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和少女完全不符,便感觉这个名字不大好。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确实不是一个擅长取名字的人。
惚地,他突然想起了那抹异于白雪的白色梅花,想到了白梅,自然便想到了公寓前院那几株梅花树,那几株就算被压得弯下腰却依然会在冷冬中绽放的花。
“那就叫……梅好了。”
刚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
‘梅’这个字或许文人喜欢歌咏它,把它当做是一种雅意、一种高洁,亦或是象征某种傲骨的精神。但放在日常生活中却恰恰相反,觉得若把这花放进名字里未免有些土气。
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会把这个字放进自己的名字里。
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突然想到,取名字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给本人自己吗?他这做法多少有些逾越。
看来还是被太宰治这家伙带着跑了。
“还是你自己……”
“梅?是那个梅花树的梅吗?”
织田作之助打算把这个权利交还给少女自己,少女突然这般开口问道。
“嗯。”织田作之助只好答道。
“那就叫这个好了。”少女当即敲定,又在织田作之助想张口说话前补充道,“我很喜欢。”
就这样,这个名字敲定了下来。
之后呢?
之后织田作之助便被太宰治推进厨房。
说什么一个晚上只喝了酒,真的很饿,身为主人家的织田作怎么能让客人饿肚子呢?所以快点去烧晚饭啦。
织田作之助其实很少烧饭,独居的人都这样,不是习惯外面吃就是打算饿一饿,然后几餐并在一起解决。
还是在暂时收留了少女……这里应该称呼少女为梅了,暂时收留梅之后,他在家烧饭的次数才渐渐多起来。
这间向来只是用来冲咖啡的厨房到底染上了烟火气息。
“嗯?白雪公主不是自杀的吗?”
“唔……或许是,但也有别的可能性,比如她知道了是自己的母亲给自己下毒,联想到自己一路上被野兽追、猎人追杀,最后还要为小矮人们做家务缝制衣服等等等等糟心事,心生绝望,便吃下毒苹果自杀啦!”
“母亲?不是继母吗?”
“继母也是母亲嘛。”
“那美人鱼呢?为什么你说这是阴谋论?”
“哎呀呀呀,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肯定是那个王子从哪得知那片海域有这世界上歌喉最动听的美人鱼,想要猎艳……”
“猎艳?和之前说的艳俗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关系就太大了。那王子和那位伯爵是一种人,就喜欢伤害无辜少女的感情。所谓的猎艳嘛……”
在厨房里哒哒哒哒切着洋葱的织田作之助听着客厅两人的交谈。
起初他还担心两人相处不好,毕竟少女的戒备心很强,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建立了一点信任。却没想到两个人那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或许是年龄相仿?
织田作之助这样想。
实际年龄确实相仿,两人都十五六岁的样子。
其实觉得梅年龄小是因为她太瘦了,完全是皮包骨头的样子,很小一只。但养了一个月,身上肉渐渐多起来,精气神也好了很多,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瘦小。
嗯……或许是同龄人之前确实好建立关系吧?
就是他们之间的话题……
“什么?灰姑娘吗?灰姑娘其实是复仇史,说什么从被继母继姐当做女仆而后在舞会上落下水晶鞋都是她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弄死自己父亲那位出轨渣男和弄死小三上位的继母,其实对王子一点感情都没有。”
……
“莴苣姑娘啊,要我说她就是个恋爱脑的巨婴。且不说莴苣姑娘并不是女巫抢走的,明明就是莴苣姑娘的父亲偷了女巫的莴苣,然后因为不想自己背负偷窃的罪名而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了女巫。女巫大概没有孩子,把莴苣姑娘当做自己的孩子。结果这傻孩子明明都没见过几个男的,就莫名爱上了见色起意的王子,然后联合王子一起把女巫最宝贝的东西偷走了,啧啧,白眼狼哦。”
……
诸如此类和童话故事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新剧情。
听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童话故事,织田作之助切土豆的手一停一停,陷入一种微妙的沉思。
是他记错童话故事的原版情节了?还是又出了什么新的童话故事吗?
他甚至没有去怀疑太宰治说得话是真是假。
不,不对。
应该是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去怀疑太宰治那信口拈来的新编故事。
但凡有个正常人在这里,绝对会吐槽太宰治的黑/暗/童/话。(我没想到这个也是和谐词草)
织田作之助开了火,搬出好久没用的锅,准备煮咖喱。
咖喱这种料理,如果不需要自己家准备咖喱原材料,那么没有哪样料理比咖喱更简单更方便的了。
想到等下会飘出油烟味,织田作之助看了眼还在讨论童话剧情的两人,悄悄关了厨房的拉门。现在梅已经不会因为怕他下药而再盯着他做饭,所以就算关上厨房门也没关系。
开了油烟机和窗户,便把他的世界和厨房外的人的世界彻底隔开。
只能隐约听到他们聊着其他故事情节。
……
咖喱饭的制作时间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具体时间全靠个人喜好。
等织田作之助关了油烟机,厨房外的声音再次清晰传来。
他们的话题显然已经从□□跳到了其他稀奇古怪的问题上。
而且提问方不再是梅,而是太宰治。
“这手掌上的伤痕是鞭子打伤的吗?”
“嗯。”
“犯错了?”
“应该吧。”
“应该?”
“同伴抢了我的吃的,我把她打了半残,但头头说她是偷窃最出色的那个,没有她损失很大,所以我被打了。”
“这样啊……那真是不容易。”
“没事,然后他也被我打了。”
“噗——这么帅气的吗?”
“帅气?”
“就是指你做法很酷啦。至于这个酷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我觉得你很厉害。”
“这样吗?”
“是哦,对了,那你这手臂这条长疤是怎么来的?”
“走河边时被人撞了一下,钱掉水里了,然后我跳水去捡,碰到了别人的鱼钩,被鱼钩刮出来的。”
若是旁人,这时候绝对会心生怜悯,然后觉得少女很倒霉,很可怜。
但太宰治只是惊讶了下:“不疼吗?”
“嗯……忘了,疼的吧?但其实鱼钩只划了一小口子,这两端是我自己撕开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伤口大一些,夸张一些,赔钱就会多一些。”
“呜哇——你很坏哦,这是叫讹钱。”
“讹钱?”看来这个词于少女而言有些超范围。
太宰解释的声音响起:“就是以一种欺骗的手段骗取他人的钱。”
“这样吗?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吗?但我看有很多人都这么做的。”
“嗯嗯,确实是一件不好的行为。不过我可以我教你更高级的讹人方法哦。”
“把伤口扒得更大?”
“错错错,最高级的猎人就是要把自己伪装成猎物,受不受伤是其次,主要是让人看起来你很惨,你很可怜。就比如明明你只是划破了一小个口子,你也要装作随时都可能要晕过去的柔弱样子,如果你的目标是骗钱,就把脆弱伪装到底,博取所有围观人的同情。如果你的目标是杀人,你就要在目标对象没靠近之前一直扮成猎物的模样,然后找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