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只能吩咐下人们拿来被子褥子,又生好火。好在这流水席的厨房都没灭火,给这群人安排了宵夜,看着他们吃了,管家这才带着人下去。
管家带着下人下去时候,有个婆子悄声询问:“你说,这家里,以后是个什么样子,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这人手不够,就宁可把后院的人手往前面调,也不再另外雇人手,还有那些丫鬟们,听说也被送走了。我怎么瞧着,这大爷啊,有自己的主意。”
“你管这么些做什么?”管家累了这么些天,早就疲惫不堪,只冷冷地呵斥了婆子一句。婆子不由嘀咕道:“我这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啊,你想,我们在这陈家这么多年了,要是突然冒出个什么,那我们这日子,不就不好过了。”
管家长叹一声,确实是要变了,只是这变得,到底是好还是坏,管家也不晓得,只能让婆子少说几句,等着吧。
这一晚族老们在堂上睡得并不安逸,天刚明一些,陈三叔就醒了,他睁开眼睛,见陈七叔公还在一边睡得很香,陈三叔不由坐起身,皱眉思量,难道说,这些年的筹划,真的要白费了?
“老三,你就醒了?”陈七叔公打着哈欠也坐起身,陈三叔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么些年的筹划,真的会白费。”
“你们说什么?白费!”另一个族老一骨碌爬起来,听到这两个字就嚷起来。这族老一嚷,其余的人都醒了,在那围着陈三叔问个不停,陈三叔只能捡着能说的说了。
“说这些都没用,都是我们在猜,等他回来了,这事儿不就清楚了?”众人在那议论了半天,各自瞎猜一通,最后还是一个族老在那说。
“对,对,等他回来了,事儿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担心,担心自己要到口的银子飞了,自然在那连声赞成。
陈三叔急忙遣人去瞧瞧,城门应该是打开了,这会儿就要等着嗣子从城外回来。这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而且来帮忙的族人也陆续来了,今儿还有一天流水席呢。
见到族老们都睡在灵堂上,自然也有人上前请安、问询,但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足足到了中午时候,心急如焚的族老们才得到嗣子已经进城的消息。
陈三叔的心落下,总算是回来了,只要等他回来,问个清楚,那什么事儿都迎刃而解了。就说啊,这嗣子的亲生爹娘还在这呢,他能飞到哪儿去?
嗣子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昨晚他原本可以进城的,但要说服族老们,必定是一场硬战,所以他索性在城外睡了一夜,总要好好歇息,才能说服族老们,让族老们安心回去,至于瓜分这些产业,这些产业早就是空壳,再说他们总要点脸面,总不能当着没有撤掉的灵堂,在那里要自己立即答应。
只要拖延个三四天,就可以借口守墓而离开。从此后,谁管这些人的争夺。嗣子心中想着,但面上却还是一脸哀戚,匆匆走进陈家宅子。
看见嗣子走进陈家宅子,有个身影一闪,飞快地离去。
嗣子刚走进宅子,就见陈三叔迎上来,嗣子心知肚明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上前行礼:“三叔公。”
“你总算是回来了,正好,这些族老们都在,当日答应我们的事儿,你可还记得。”陈三叔上下打量嗣子,觉得嗣子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索性直接开口。
嗣子不由愣了一下,他原先想的是,陈三叔怎么也要顾忌面皮,不会直接开口询问,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直接开口询问。嗣子的心略一沉,但还是对陈三叔道:“是,三叔公,我自然晓得。”
“既然记得,那就按当初我们说的,谁要掌管哪一些,就分了清楚。还有库房,也要开了给我们清点,免得到时候,你守墓回来,说库房里少了东西,我们背不了这个干系。”有个急性子的人已经嚷出来。
嗣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打开库房,毕竟这会儿库房里面空荡荡的,能卖的能动的,早被嗣子卖了或者拿走了。这会儿听到这话,嗣子的眉头微微一皱就轻声道:“我自然信得过列位长辈,只是列位长辈,这库房向来都是有人管着的,也有账本在那里,到时候我自然会和管库房的人交割账本。”
见嗣子还在那推三阻四,陈三叔越发疑心了,他看着嗣子,眼里已经露出恶意:“你真的不让我们去看库房。”
“三叔公,您是晓得的,这家里的库房并没有太多东西,不外就是些零散东西,铺子里的库房才是最要紧的,里面的东西,有账房先生做了账,一直都很清楚。”嗣子把铺子拉出来,陈三叔已经点头:“那好,我们今日就去铺子里瞧瞧。”
嗣子没想到陈三叔竟然直接开口要去铺子里瞧瞧,铺子里面的东西早就空了,现在只是留着一些卖不掉的东西。连伙计嗣子都已经交代给了周老爷,要他帮自己打发这些伙计。这会儿陈三叔突然要去看铺子,嗣子心中想着主意,额头上不觉有汗珠。
看到嗣子第一次露出慌乱神色,陈三叔盯着他:“你不让我们去铺子,是不是因为铺子里面的东西,全都空了。”
“哪能呢?只是这么些天,铺子都没开门,就算明日要开门,也要找齐了伙计,然后打扫打扫,哪里就能立即前去,岂不弄脏列位长辈的鞋袜。”
嗣子这个理由只能算得上勉强,自然有那急性子的人开始嚷:“你别这样推三阻四,我就晓得,你必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我们这就要去铺子。”
说着就有人上前把嗣子一扯,要拉着嗣子离开。
嗣子口中还在嚷着:“列位长辈不要动怒,不要动怒。”但这些人哪里肯听,就要把嗣子推着往外走。
“好热闹啊!”秀娥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秀娥又是一声轻笑:“看来列位是担心陈兄走的寂寞,特地在他灵前演大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