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这事儿,不是我所能管的。”秀娥的话,秀月也明白,她只是瞬间觉得,天下女子,为何都要这样,为了婚姻大事,在那夜不能寐,却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见秀月在那抠着手指头,秀娥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肩膀:“你也去歇一歇吧,我去铺子里瞧瞧。”
秀月嗯了一声,秀娥也就带上召儿,重新往铺子里面去,刚走出那道门,召儿就咦了一声:“似乎陈小哥,在和伙计们说话。”
召儿站的方向,更容易看到铺子所在,秀娥也抬头瞧了瞧,笑了:“也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你们可都记住了,凡是谁来问,都说,没有这么个姑娘,走进我们铺子里来。”陈庆对众人叮嘱,素秋首先开口:“这个不消嘱咐,好好的姑娘家,被人骗了,若我们还在外面说三道四,那是要了人命的事儿。”
“都要像李大姐一样。”陈庆点头,众人齐声应是,秀娥已经轻轻拊掌,陈庆听到声音,回头瞧见秀娥站在那里,陈庆急忙对秀娥道:“东家,我这不是怕有人在外面乱说,所以才叮嘱他们。”
“这叮嘱,叮嘱的好。”召儿已经笑吟吟地说了,瞧见召儿面上笑容,陈庆不由有些看呆,秀娥扫了一眼召儿,召儿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自己的心思,不过这事儿,不急,一点也不着急。
前有陈庆的叮嘱,后有秀娥的话,谁都不会和自己饭碗过不去,也各自去忙各自的。秀娥走进隔断里面,瞧见素秋一个人在那整理着,秀娥不由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也辛苦你了。”
这女伙计,可比这男的伙计难寻多了,首先女子和男人家不一样,就算有人想要女子做活计,也多是去洗衣服被褥,针指这些,极不愿意在这店里卖东西。毕竟,这店里人来人往,就算小人家女儿,也要想想以后好不好嫁。
再说秀娥还要人签身契,这又是另一层了,多有不愿意女儿签了这个身契的,哪愿意把女儿送来的,秀娥又担心她们爹娘背后又有什么话说,毕竟小菊的爹来闹这种事儿,秀娥不愿意再经历了。
凡此种种,秀娥这寻人,就越发难了。此时素秋听着秀娥这话,双手直摆:“东家说什么呢?我能来这里,已经十分欢喜了,哪里敢称辛苦。”
二人又说了几句,素秋才鼓起勇气对秀娥道:“我家里有个表妹,也是嫁人不着,丈夫一年前丢下她没了,这一年来,日子艰难,家里还有公婆,她只能四处窜店,收些衣衫被褥来洗,只是这天气渐渐热了,愿意来浆洗被褥的人少了,她急切想寻个活计,就想问问东家,可愿意收她。”
素秋也晓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做过店主婆的人,对做生意这行,并不生疏,可是这表妹就不一样,小人家的主妇,除了会做些家务活,旁的算得上一无所知。杨家若要一个粗使婆子,那只怕还能有个机会,若是来这做伙计,倒贴银子只怕杨家都不愿意要。
想着,素秋就瞧向这四周的货物,哪一样都不便宜,都要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钱。
秀娥一直在瞧着素秋,也瞧见她面上的神色变化,素秋见秀娥久久不说话,脸色顿时涨红了:“东家,您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毕竟我表妹,也是没什么见识的人。”
“把她叫来试试吧。”秀娥原本想要拒绝,但听到素秋这话,那拒绝的话就有些不大好出口,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素秋顿时欢喜:“东家,真的,要让她来试试?”
“这寻伙计,最要紧的是合适的人,人都没见过,哪里知道合适不合适?”秀娥一来是这样想的,二来呢,既然是素秋担保的人,又要在这隔断之中,那就由素秋教导她,倒省了许多事情。
素秋急忙给秀娥行礼:“既如此,明儿一早,我就带她来。”说着素秋叹气:“这世道,一个寡妇人家,又没有什么产业,拖着孩子,难啊。”
男人就算没了,按照孝道,也要侍奉公婆,秀娥知道自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杨家再怎么说有产业足以供养全家,而杨老爷杨太太,也对自己十分信任,虽说不能像对亲生女儿一样,比别人家对待儿媳又要好上许多。
更没有像有些人家,因为儿子没了,就迁怒儿媳,觉得都是儿媳妨碍,才让儿子去世。
此时听到素秋的话,秀娥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素秋也只是自己感慨,猛地想起秀娥也是寡妇,素秋急忙道:“自然,我们和东家,是不一样的。”
“其实,都是一样的。”秀娥声音极低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叮嘱素秋好好地做生意,自己走出隔断。
召儿正在和陈庆说话,或许连召儿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面上笑容,如春风拂过一样。陈庆站在召儿面前,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召儿,世上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姑娘,而这样的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笑着说话。
秀娥收回了想唤召儿的心,绕过他们二人,往账房里去。召儿瞧见秀娥往账房里面去,这才啊了一声,对陈庆道:“都怪你,要和我说话来着,这会儿,大奶奶恼了。”
“东家没有恼。”陈庆刚说的这么一句,召儿已经回身跺脚,仿佛很生气,陈庆急忙闭上嘴巴,看着召儿匆匆地往账房走去。
“大奶奶,您都出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召儿气喘吁吁地走进账房,秀娥已经坐下:“我瞧见你在那和人说话,所以,也就不打扰你。”
召儿的脸顿时又红了:“大奶奶,我,我,我……”
“没什么你啊我啊,我要写信,你把墨再磨浓些。”秀娥说着就提起笔飞快地写起来,召儿并不奇怪秀娥写信,只是在秀娥写信的时候,召儿往信纸上扫了一眼,惊讶地道:“您并不是写给杜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