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能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再说,我这样丑,说不定就被人买去做老婆呢。”翠儿安慰着棠儿,棠儿眼中的泪又要落下,但她伸手擦掉翠儿流下的泪,翠儿对棠儿露出微笑,这一别,就是不同的人生了,至于这以后要遇到什么样的人,那谁都不知道,只能祈求上天对她们各自都慈爱些,不至于沦落到很糟糕的境地去。
张李两个媒婆晓得了杨家的决定,自然十分欢喜,这笔生意,也有两把银子的赚头。
二人带着翠儿离开,棠儿就留在这里,棠儿送翠儿出去,翠儿对棠儿挥手,这一别,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你若想着她,等过些日子,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瞧瞧她被卖到了那家。”章嫂子这会儿对棠儿的语气都要亲切些,毕竟从此之后,棠儿就是杨家的人了,再不像昨晚一样,和杨家毫无干系。
“我……”棠儿擦掉眼泪,对章嫂子道:“我就是,就是被风吹了眼睛,我也晓得,晓得再也见不到翠儿了。”
别说翠儿,自从被卖掉,棠儿连自己的爹娘是什么长相,都逐渐忘掉了。
“你姓什么?”章嫂子见状开口就问,棠儿愣了一下,接着就苦笑:“我不记得了,只晓得爹娘在我七岁那年,把我卖进了这家。”
卖进这家,就被换做筷子,原先的名字也不记得了,爹娘叫自己,是叫什么?棠儿摇了摇头,还是不记得。
“三姑娘姓苏,既然她愿意给你起名字,那你以后,就姓苏吧。”看着棠儿面上神色,章嫂子不由叹气,那句苦命人又浮现在耳边,苦命人,人人都是苦命人,只是这苦命人,还有分别,有人着实命太苦了,有人呢,还有一点点不那么命苦。
“我该去谢过三姑娘的。”棠儿低低地说,章嫂子已经摇头:“不必了,以后你好好地服侍这家子,把厨房里的饭做得好好的,就够了。”
棠儿轻声应是,张李两个媒婆已经拿了棠儿的身契回来,这身契要重新立,两张纸上已经写好了那一家的名字,章嫂子接过那两张纸,就往前面去找秀娥,还要去支银子。
张李两个媒婆就坐在那和棠儿说话,不外就是那家子多么难为,不愿意把棠儿卖给杨家。
“落后还是我们说,三十两银子一厘不少,那边大奶奶才应下了。”张媒婆说着就悄声地询问棠儿:“你在那边的时候,到底怎么得罪了大奶奶?我瞧着,她似乎不愿意你被卖到这边来。”
“大爷好好的时候,说过,说过不把我卖掉,要留我在身边。”棠儿的话刚说出口,李媒婆就笑了:“我说呢,怎么会这样,原来是吃醋来着。”
“这么好的模样,也难怪那大奶奶吃醋。”张媒婆啧啧了两声,就笑着道:“还是这边好,是个寡妇奶奶,哥儿还小,也论不到这吃醋不吃醋的事儿来。”
“说的是呢。”李媒婆和张媒婆两人说得火热,棠儿的面色微微一红,许多人都盼着得到主人家的眷顾,而棠儿却害怕得到主人家的眷顾,对她来说,这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尽管日夜在厨房里忙碌,学手艺,棠儿却喜欢在厨房里的日子,那里没有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不会有大奶奶那恼怒的声音,更不会有,不会有人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脸变得破相。
这样就好,就好。棠儿坐在厨房里,这里才是自己的天地,能让自己变得自在的天地。
“劳你们久等了。”章嫂子的声音已经响起,张李两个媒婆急忙站起身:“不麻烦不麻烦,倒是我们该伺候大奶奶呢。”
章嫂子手中还拿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棠儿的身价银子,果真章嫂子把这匣子往二人面前一放,又把一张身契交给二人:“都收好了,从此,棠儿就和那家子,没有瓜葛了。”
“怎么这名字上,添了个姓?”张媒婆伸手去拿银子,李媒婆却看着声契,有些惊讶地问。
“大奶奶说,既然进了这家中,也该有个姓,三姑娘姓苏,就让这棠儿也跟着姓苏。”章嫂子的话让张媒婆笑了:“果真如此,棠儿,你这会儿啊,好福气了。”
棠儿听得出来,二人的这话感情比较真挚,急忙又谢过二人。
她们两人也没有再多说话,收了银子拿了身契,就离开了。章嫂子送走她们就说:“小雀要去服侍三姑娘,你以后就住她那间屋,这铺盖家伙,都是齐全的,以后安安生生在这里。”
棠儿连连应是,章嫂子也就吩咐她准备午饭,棠儿等了这一上午,见事情完全定下,也就系好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准备午饭。
“这饭菜确实比章嫂子做的好吃。”召儿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就点头。
“花了这么多银子呢。”秀娥说了一句,面前的秀月突然愣了一下,秀娥已经明白妹妹为什么会突然愣了一下,伸手按下她的肩膀。
秀月已经抬起头:“姐姐,我,对不住。”
“不用说对不住,秀月,我们迟早会明白,我们并不是无所不能。”而是只能在这世间,努力保全自己,保全自己身边的人,就够了。
秀月垂下眼帘,秀娥又拍了拍她的手:“吃饭吧。”
召儿刚想说,秀娥在自己心中无所不能,但看到秀月的神色,召儿也就收起自己想要说的话,沉默地吃饭。
“召儿,还有别的人,你也要催着她们些。”秀娥晓得,这另外几个女子,可就比寻一个全灶要麻烦,而且身价银子没那么高,张李两个媒婆赚的没有那么多,自然不会这样上心。
“大奶奶,您放心,我啊,一直在催着呢。”召儿急急吞下口中的饭,就对秀娥笑着说,秀娥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啊,已经找好了泥水匠人。”
这就和家乡时候不一样,不会再用一个屏风隔出来,而是要用木板来隔断,还要分了里外两间,一切都是为了好好地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