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我娘她，我娘她或许不明白大奶奶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她没有坏心思。”召儿迟疑地说着，秀娥噗嗤一声笑了：“显见得是亲母女了，这会儿就急急忙忙地来为你娘说话。召儿，你什么时候见我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了。”
“我这不是，不是……”召儿的双手十根手指头都在那缠绕着，秀娥捏了捏她的脸：“看来是我太宠你了，竟然让你把那些事儿都给忘了。”
“大奶奶！”这会儿，召儿总算有些不满地喊出来，秀娥用手捏下额头：“今儿没什么事儿，那就早些睡吧，你让厨房赶紧把晚饭开出来。”
“晚饭早就备好了。”春姨掀起帘子走出来，笑着对秀娥道：“大奶奶难道忘了，瑢哥儿这些日子读书辛苦，大奶奶吩咐过，晚饭要开得早一些，免得瑢哥儿回来，晚饭还没开出来，让他饿肚子。”
“这么说，瑢哥儿已经回来了？”仔细算一算，秀娥也有好几天没有和瑢哥儿见面了，瑢哥儿早起去读书的时候，秀娥还没起来，等晚上秀娥回来，瑢哥儿已经睡下了。
“哥儿早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屋内温书呢。”提起儿子，春姨那是满心的喜悦，秀娥掀起帘子走进去，瞧见瑢哥儿果真坐在那，手中拿着笔，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瞧见秀娥，瑢哥儿眼中也有欢喜，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写字，并没有被秀娥打扰。
“好，这读书最要紧的就是认真。”秀娥不由对春姨笑着说，春姨更是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是，哥儿若能好好读书，也不……”
春姨急忙停下说话，差点又把杨大爷给说出口了，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秀娥没有注意春姨停下说话，只是瞧着瑢哥儿，这个孩子，这样聪明，这样安静，自己也很放心。
“母亲！”瑢哥儿已经写完了，放下笔恭敬地对秀娥行礼，秀娥看向瑢哥儿的眼十分温柔：“累了吧，晚饭都备好了，快些吃饭去。”
“儿子不累。”瑢哥儿还是一板一拍的回答，秀娥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见我们瑢哥儿是长大了，没读书前，天天淘气，这段时日，在家规规矩矩的。”
“先生说，先生说……”瑢哥儿说了半天的先生说，但还是没有把话说完，春姨已经拿过热手巾给瑢哥儿擦手：“先生说的话，是在学堂，这会儿在家中，你也该松快松快。”
“一个孩子家，也不能天天像个大人样。”秀娥又摸了摸瑢哥儿的头发，瑢哥儿偎依进秀娥怀中，秀娥把瑢哥儿抱紧，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把瑢哥儿抱在怀中了，真是苦了这孩子。
“大奶奶，晚饭已经好了。”春姨在一边提醒，秀娥这才放开瑢哥儿，对春姨笑着道：“我们一起吃晚饭。”
吃完晚饭，又陪着瑢哥儿念了会儿书，瑢哥儿有些困倦，春姨就要把瑢哥儿抱去睡觉，秀娥这才咦了一声：“哥儿的奶娘呢？”
“瑢儿也大了，吃不着奶了，上个月我赏了奶娘五两银子，打发走了。”春姨在一边解释，秀娥不由笑了笑：“这转眼，哥儿也就大了，用不到奶娘了。”
“等过些年，若能进了学，那就更是大人了。”春姨十分感慨地说着，进了学，就更是大人了，那就要议亲，然后娶媳妇过门，到那时候，自己和春姨就做了婆婆。
秀娥不由笑了笑：“真是时光飞逝啊。”春姨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瑢哥儿走出去，秀娥的神色还有追忆。
“大奶奶，您也该歇着了。”召儿在一边提醒，秀娥嗯了一声，就要解衣衫，刚解开衣带，就瞧见春姨已经走回来，秀娥不由停下解衣带的手，瞧着春姨道：“还有事情吗？”
“大奶奶，我听到一些传闻，还有，就是，今儿亲家太太来过了，又走了，我也听说，听说……”春姨双手在那揉着衣衫下摆，一脸迟疑地问。
尽管已经做了许多年杨家的主母，春姨面对秀娥，早就不该有局促了，但这件事着实太重大了，重大到关系春姨，关系瑢哥儿的未来。
秀娥已经笑了：“你是想说，这以后，会是什么光景？”
“大奶奶，我不应该……”春姨已经有些慌乱了，秀娥淡淡一笑：“还是和原先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春姨，瑢哥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对他有指望，那我也会给他安排一个，我所能安排的安乐窝，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惊扰。”
“是，大奶奶，我晓得，晓得您从来都是这样的，但……”春姨的话语又有些哽咽，秀娥瞧着她：“定是有人又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些不中听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是，大奶奶，我……”春姨还想说话，秀娥伸手拍拍她的肩：“你可还记得，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说，也许有一天，你能得到诰封，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记得这点，不要时时担心。”
“是，大奶奶抬举我，我腰杆子该硬起来才是，但是大奶奶，我还是……”春姨欲言又止，秀娥又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手示意春姨退下。
“大奶奶！”等春姨走了，召儿才又开口，秀娥瞧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我……”召儿等了等才轻声说：“我没有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奶奶您太辛苦了，家里的事儿，铺子里的事儿，你都要惦记，还有这么多的人，想从大奶奶这得到好处。”
“我既做了杨大奶奶，又立下这样的愿，自然是要辛苦些。”秀娥一贯语气平和，现在也不例外，但这话却让召儿的鼻子有些酸涩，但她不敢哭出来，只敢低头默默拭泪。
秀娥把召儿搂进怀中：“召儿，你要晓得，越往上，责任越重，我也可以放弃，也可以什么都不管。但这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