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那调皮地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先生，你也说几出新鲜书来，这会儿，你说的这几出，都被人说透了。”
这说书先生是个常跑江湖的，这样被人说也不是头一次了，于是他笑嘻嘻地道：“这要说新鲜书不难，何不来上赏钱。”
秀娥见这说书先生瞧着自己，对召儿努嘴，召儿忙从荷包中掏出一把钱来，伸手就往台上一抛。那说书先生用个小锣一接，就笑着道：“多谢这奶奶赏，那我就说一出，平冤记，这却是，倒运汉蒙冤入狱，却不料天降恩人！”
这说书先生说的时候，秀娥已经带着召儿走上楼梯，听到这话，秀娥已经摇头，轻声道：“不过是，这蒙冤的人，遇到青天大老爷，依旧是一个套子。”
召儿听到秀娥这样说话，恨不得伸手去捂秀娥的嘴，这左一个套子右一个套子，若真惹怒了说书先生，只怕秀娥就要被打了。
伙计已经把秀娥和召儿二人带到一个包厢里来，这是二楼，只要把窗户一关，那说书先生的话就传不到这上面来。
召儿瞧了瞧这包厢的布置，也还显得干净，伙计送上茶水点心。召儿先倒了一杯，尝了一口，觉得这茶味道也好，这才泼了残茶，重新洗了杯子，给秀娥倒上一杯茶。
那些点心，召儿也每样先尝了一小口，接着把绿豆糕和桂花糕放在秀娥身边：“大奶奶，就这两样还能入口，别的都不成。”
“我们召儿姑娘说好吃的，那就一定好吃。”秀娥咬了口绿豆糕，这绿豆糕做的松软，确实不错。
召儿只觉得这茶楼十分吵闹，但见秀娥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召儿也不敢说话，只在一边等着。
旁边的包厢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有人走出。秀娥这才站起身，掀起帘子，秀娥这动作太快，召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秀娥在那和人打招呼：“杜大奶奶，好巧啊！”
杜大奶奶这四个字一入耳，召儿才明白秀娥为什么要来这个茶楼。而杜大奶奶有些诧异地瞧着秀娥：“杨大奶奶，你这是，这是……”
“我今儿闲着，就想来茶楼听听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书，听了半日都没有，刚想要走，可巧就遇到杜大奶奶了。”秀娥语气平静自然，仿佛真的是巧遇一样。杜大奶奶已经收起方才的惊讶，笑吟吟地道：“真是巧遇？”
“自然是巧遇！”秀娥说着就对杜大奶奶做了个手势：“既然相请不如偶遇，还请杜大奶奶在这坐一坐。”
杜大奶奶这才正眼看向秀娥，过了会儿杜大奶奶又笑了：“这么说，你是特地来等我的？”
“请！”秀娥还是那个字，召儿已经把茶水点心又重新布置了一番，杜大奶奶这才走进包厢，她的丫鬟跟在她身后，瞧着秀娥的眼神中带有不屑。
召儿牢牢记得秀娥说过的话，不要在意别人看你的眼神，最要紧的是，自己做的事情。于是召儿在那恭敬地行礼，又站到一边。
杜大奶奶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道：“杨大奶奶看来品茶的功夫不怎么样，这茶，已经是雨后的龙井了。”
“品茶，不过是小技罢了，杜大奶奶来这茶楼，自然也不是为的品茶吃点心。”秀娥的话算得上单刀直入，杜大奶奶并不意外，她又喝了一口茶：“杨大奶奶今儿特地等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这品茶的小事，那又是为了什么。”
“大奶奶和周家也是合作，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呢？”秀娥开口说的话，吓得召儿的眼睛都睁大了。而杜大奶奶也瞧着秀娥：“你怎么知道我和周家有合作？”
秀娥只是笑，并没有说话，杜大奶奶放下茶杯，瞧着秀娥：“这么说，我身边的下人，和你家的下人，很熟？”
“大奶奶何必要探听这事儿，毕竟，我的底细，大奶奶也晓得一清二楚。”秀娥说着端起一杯茶，对着杜大奶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杜大奶奶笑了，接着她摇头：“杨大奶奶确实聪明，只可惜来晚了。”
“并不晚！”秀娥依旧含笑：“大奶奶和周家合作，要的是银子，但我若和大奶奶说，周家过些日子，生意就不好了，那大奶奶还会不会继续和周家合作？”
杜大奶奶只哦了一声，接着就笑了：“杨大奶奶的口气，果真很大，先是和杨家族内定了赌约，这会儿又说，周家的生意很快就会不好了，要我说，只怕是……”
杜大奶奶的话在秀娥拿出一个匣子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个匣子，召儿很熟悉，就是陈庆从省里带回来的东西。这会儿秀娥已经把匣子打开，瞧着杜大奶奶：“大奶奶，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不过雕虫小技！”杜大奶奶在短暂的迟疑后，摇头说了这么一句。秀娥已经推开窗子，看着外面：“这会儿，这城内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了周家卖出的东西了。”
“这不正是周家生意胜过你，比你好吗？”杜大奶奶也站到窗前，秀娥淡淡一笑：“若人人都有了，那就显不出好坏了。”
妇人家装饰，为的也是争奇斗艳，若一样东西，人人都有了，甚至太太奶奶戴的，和底下婆子丫鬟们戴的差不多，那还真是，让人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杜大奶奶的神色，到了这会儿，终于有了变化：“你要说什么。”
“周家不过是跟在我身后，拾人牙慧的做法。大奶奶若真有心，就该找我合作！”秀娥的眼闪闪发亮，杜大奶奶稍微有些迟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秀娥。
秀娥把窗子关好，对杜大奶奶道：“况且，我能给大奶奶，赚更多的银子！”
“我不是那样见利忘义之人。”杜大奶奶脱口而出，但在看到秀娥的笑容时候，杜大奶奶没有再说话，能说出这句话，证明杜大奶奶已经动摇了，她有些狼狈地对秀娥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