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儿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只担心秀娥会不会对自己好,直到秀娥对自己露出笑,召儿的心才落下,这是一个很好的主人,比召儿想象的更好。
而现在,看着秀娥的面庞,召儿越发恍惚,其实她只比自己大了三岁。
“好了,我们走吧。”秀娥已经拍一下召儿的胳膊,示意召儿跟着自己走。召儿急忙回神,搀扶起秀娥:“大奶奶,听说,杜府比我们家,可气派多了。”
秀娥不由淡淡一笑:“要说宅院,杜家的宅院并没有那么气派。”
做官是尊贵,但要说有钱还是商人家庭,杨家已经做了许多年的生意,这宅子也是极其奢华,处处都要显示出两个字,有钱。而杜府的宅子,比杨家的宅子要小许多,陈设上更是简朴,但每一处都显示出,这是读书人家。
秀娥的话让召儿啊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
这要说起来就长了,秀娥没有解释,召儿就开始自己给自己解释:“那就是说,杜老爷是好官。”
“你啊!”秀娥拍一下召儿的脑门:“就是总有些奇思妙想。”
是吗?召儿的眉皱了皱,见车来了,也就扶着秀娥上车。杜府离杨家宅子并不远,但是在两个方向,从杨家宅子出来,要绕过大街,驶进另一条小巷子,才是杜府的宅子。
今儿杜府办喜事,两边的执事灯笼都摆了一条街,还有不少下人站在巷子口,根据来人指引着,要往哪个方向去。
看见秀娥的马车垂着帘子,车辕上又坐着一个丫鬟。杜府的管家就晓得来的是女客,已经让人抬来了轿子,请秀娥下轿,往另一边行去。
召儿也习惯了,遇到这种办喜事把巷子堵了的,总有这样的排场。秀娥的轿子,到了杜府二门处才停下,请帖送上时候,杜府管家就晓得这是杨家大奶奶来了。
因此二门处在那迎接的,是杜府的大奶奶,她比秀娥要年长个几岁,举止端庄,也是官宦家的千金。
瞧见秀娥走过来,杜大奶奶就笑着迎上前:“杨大奶奶,早就闻名,今儿一见,越发亲切。”
秀娥随举人娘子来的时候,杜大奶奶还没有嫁过来,这会儿杜大奶奶含笑相迎,秀娥也要行晚辈礼:“常听说杜大奶奶持家有方,早就仰慕,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二人客气完了,也就携手往里面走,召儿一路都留心瞧着,她从小在杨家长大,跟着秀娥又出入那些富商家中,眼光自然是很好的。
召儿也瞧出来,这杜家的宅子,要说奢华呢,自然是不如那些富商大贾,但要说这庭院布置,处处都可以看出精心,而不是说,是拿银子钱堆出来的。至于这杜大奶奶和秀娥应对,召儿听了几耳朵,那话语都是文绉绉的,和平常秀娥去见的别人家的人不一样。
这杜府,果真是读书人家。召儿留心瞧着,觉得杜大奶奶带的丫鬟都比自己文雅,走路都那么稳重。召儿也就急忙把面上的笑容收起,想着和杜大奶奶的丫鬟一样,走路稳重。
“这位姐姐,请随我来,奶奶们往那边去,您就跟我往这边来。”眼看着召儿要跟着秀娥去往内院,丫鬟含笑说着。
召儿啊了一声,又觉得这一声给秀娥丢脸,急忙摆出个端庄样子:“多谢姐姐。”
杜家的丫鬟仿佛没看到召儿那啊的一声,依旧带着召儿往另一边走。召儿等走出一段,才对丫鬟道:“姐姐,是不是杜家的规矩要严一些,方才我觉得,您怎么走路都比我要稳重。”
没有主人在一边,丫鬟也就掩口一笑:“这位姐姐说话好生有趣,什么叫规矩严一些,规矩松一些,不过是主人要愿意纵着我们,我们也就放一放心,若是主人不愿意纵着我们,那我们呢,也就时时记得自己的本分。”
召儿又啊了一声,急忙收起自己面上的笑容,这会儿,可不能给秀娥丢脸,丫鬟瞧着召儿的动作,又勾唇微笑,带着召儿进了一个院落。这院落里坐着许多丫鬟婆子,还有杜家的几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那穿梭,和人说话。
想来这就是跟着主人们来杜家做客的那些丫鬟婆子,召儿被丫鬟带到杜家管家面前,和婆子说了一句,丫鬟也就匆匆离去。
召儿还想问问丫鬟,但见杜家的婆子已经招呼自己坐下,在那吃喝。召儿也就只有坐下,偷眼瞧着这些人,心里开始思忖。
“这位姐姐,我见你有些眼生,是哪家的?”有个丫鬟已经笑着和召儿说话,召儿还没回答,杜家的婆子就笑着道:“这是前面杨大奶奶的随身丫鬟。”
“杨大奶奶?那不是……”那丫鬟的神色顿时变了变,一个婆子就笑着道:“杨大奶奶端庄娴静,这城内,谁不晓得她的名声。”这样岔了一句,那丫鬟才把将要脱口的话给咽下去。
召儿是个聪明人,立即感到这些人话语之中,定有别的意思,但召儿自然不能在这样地方发火,只能低头喝茶。
听着旁边丫鬟们的说话,什么某侍郎家的,什么某知县家的,召儿不由有些焦急,秀娥去应酬,会不会也被人看不起呢?但这杜家的规矩这么严,自己就算再焦急,也不能往前面去,只能忍着。原本杜家用来待客的茶,也是上好的,但就是这样的茶,召儿却喝不出半分甜味,只觉得越来越苦。
“瞧瞧这杨家,显见得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丫鬟就不停地在喝茶。”有人嘲笑地说着,召儿抬头,看着那人,那人已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召儿强忍住,只能站起身往外走。
秀娥已经跟着杜大奶奶进了花园,女客们都在花厅中坐着。花厅本有三间,这会儿全被打通,所有的窗子都开着,女客们在那一边看花,一边说笑。
秀娥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个认得的人。秀娥的眉不由微微皱了皱,但她还是走到座位上坐下。杜大奶奶招呼了一声,也就往外走了,今儿她们家客人多,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