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庆试图岔开话题,那朱止青也就不再就这件事说下去,毕竟姻缘天定,谁晓得陈庆和召儿的姻缘,有没有定下来的机会?
秀娥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杨太太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而杨家族内上次铩羽而归,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毕竟秀娥要输了的话,那这块巨大的肥肉就落到他们口中了。
而且不止是秀娥这个铺子,还有杨家,毕竟杨家没了秀娥在那支撑,他们看杨老爷杨太太,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秀娥一边在那注意铺子上的生意,一边却还是分神想要盯着杨家族内的举动。那出的那个赌约,算不能算孤注一掷,却也是极其关键。现在眼看自己就要成功,那最要提防的就是杨家族内的举动了。
“大奶奶,我娘说了,她去和老太太身边的人说过话,老太太身边的人说了,老太太这些日子,老老实实的,并没有出门。”
召儿在那对秀娥回禀,秀娥只哦了一声,召儿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悄悄吐了下舌就对秀娥道:“大奶奶,我是不是不能这样说老太太。”
“你最近倒越发谨慎了,不像那些年,在我身边,被我宠得什么话都敢说。”秀娥大为意外。
召儿的脸微微一红:“我这不也是,为了奶奶您!”
“为了我?”秀娥更为惊讶,召儿还想再说,就见杨婆子走进来:“大奶奶,太太说,明儿杜家的酒席,太太身上有些不好,请奶奶代为赴宴。”
杨太太自从独子去世,虽有孙子,却还是时时惦记着儿子,这也是为人母的常情。杜家的这张请帖,已经来了好几天,杨太太当时说是要亲自前去赴宴,为此春姨还接了杨太太的命令,带了人在那日夜赶工,为杨太太做了件新衣衫。
今儿却突然说不能去了,秀娥忙站起身,带着召儿往杨太太上房去。还没走进上房,就听到房内传来杨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秀娥的眉皱得很紧,对杨婆子道:“婆婆身上不好,为何不来回我?”
秀娥很少这样疾言厉色,杨婆子急忙道:“我们原本也想去回大奶奶的,太太却说,不是什么大病,着了点凉罢了,谁晓得今儿起来,一个头晕,差点晕倒在地,急忙拿药来吃了。这会儿虽好了些,担心明儿起不来,这才推了杜家那边。”
秀娥已经掀起帘子走进屋内,杨太太正靠在丫鬟身上喘息,看见秀娥进来,杨太太反而嗔着杨婆子:“让你去说句话,竟然把大奶奶叫来了,你办事,越来越让我不放心了。”
杨婆子是跟了杨太太许多年的人,听到这话就跪下对杨太太道:“是,是我办事不利了。”
“杨妈妈,起来吧,也是婆婆心疼我,才不让你来告诉我。”秀娥当然晓得杨太太和杨婆子说这话的缘由,叫起杨婆子,就坐在杨太太身边问长问短。
杨太太摆手:“你不用担心我,我这身子骨啊,自己晓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些不舒服。倒是接了杜家请帖那日,给忘记了。”
秀娥又往杨太太面上瞧了瞧,见她面上只略有些苍白,也就放心下来。和杨太太说了会儿话,又亲自服侍杨太太吃了药,也就告退出去。
杨太太等秀娥走了出去,面上的笑顿时消失。杨婆子小心翼翼地给杨太太身后放了个引枕,扶着杨太太靠在引枕上:“太太,这……”
“我不晓得,我做的,是不是错的,会不会丢了杨家的脸面。”杨太太喃喃念了这么一句,杨婆子平常惯伶牙俐齿的,这会儿也不敢说话,只是沉默地给杨太太捶着肩膀。
杜家今儿是娶儿媳,杜家在这城内,算是第一等的人家,家里老太爷是举人,杜老爷比杜老太爷还要能干,中了进士,又做了一任知府。每任知县到任,都要到杜府拜访。
这次杜家娶的儿媳妇,是翰林千金,那位翰林大人,早早就送爱女到了城内,住在客栈里,只等喜日子,才假旁边花园送女儿出阁。既然有了一位翰林,还有一位知府,别说本城的官员,连旁边县的知县都来了,可以算得上是冠盖云集,小城的幸事!
因此这城内众人都以收到杜家请帖为荣,原本杨家是攀不上杜家的,毕竟杨家虽有钱,还是商贾。因着和苏家做了亲家,苏举人的房师,和杜老爷是同一年中的进士。
苏举人就去拜见杜老爷,执子侄礼,杜老爷也就认了苏举人这个侄儿,这请帖, 也才有了杨家的。
秀娥在闺中时候,曾陪着自己的母亲去杜府拜访过杜太太一次。这回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去杜家做客。自然要小心谨慎。
秀娥是寡妇,平日穿着素淡,但人家喜日子,又是不那么熟的人家,因此秀娥也就选了件不常穿的浅紫色衫子。这紫色太浅,都有一点春花颜色。
召儿服侍秀娥换上衣衫,又给秀娥照了照,笑着道:“大奶奶您真好看。”
“你这嘴啊,越来越甜了。”秀娥并没有把召儿的话放在心上,召儿的唇已经撅起:“您本来就好看啊,您瞧瞧,您平常不这样打扮,今儿这样打扮了,多好看啊。”
看着镜中的自己,秀娥神色有些恍惚,镜中女子竟有几分少女模样,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那唇边微微的笑意。
“不好,还是……”秀娥伸手想把身上的衣衫给脱掉,召儿不解地瞧着她:“大奶奶,怎么了,这衣衫很好看啊!”
“我只是……”秀娥看着镜中自己,无法对召儿解释这会儿的复杂心情,但还是收回了手:“你说好看,那就好看吧。”
“我再给大奶奶用些……”脂粉两个字,召儿没有说出口,寡妇,是不能用脂粉的,可是,大奶奶是寡妇吗?召儿突然有些恍惚了,秀娥是望门寡,拜堂的是公鸡,洞房夜陪着她的是召儿。那时候召儿十一岁,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以后就是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