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和天理,自然也就没有休你这句话,苏四小姐,轿子已经备好了,你的嫁妆,还请拿出来,我们杨家再添上几分,就当你做了这几年杨家人的谢礼。”杨老太太带来的人得意洋洋地说着。
杨太太面色赤红:“好啊,好啊,我们做公公婆婆的还没有说话,怎么就轮到你们族人在这要赶走我的儿媳妇?”
“侄媳妇,你也不用这样慌张,你虽无子,却有孙子,孙子也聪明灵秀,担得起杨家的家当。况且孙子生母也在杨家,好不好,你把孙子生母扶正,从此你们好好过日子,至于苏四小姐,当日就不该进我杨家的门,这会儿不过是回归原来的路。你又为何如此愤怒?”杨老太太这句话说的冠冕堂皇,杨太太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说得这么好听,到时候不过是把我儿媳摆布了,你们好来摆布我。”
“嫂嫂,你瞧,你就是被这搅家精给搅坏了。”有人不满地说着。
秀娥冷笑:“列位是要赶我出门?”
“苏四小姐,你虽做了这么几年的杨大奶奶,我们却晓得,你还是姑娘家。你带了嫁妆,又有名声,再寻高门也是合适的,又何苦非要在这杨家待着守寡?”杨老太太面上做出一副恳切样子,秀娥深吸一口气还要说话,就听到杨老爷的声音传来:“怎么,我不在家,你们就要上门来赶我儿媳妇出去?”
杨老爷自从儿子去世,就心灰意冷,这些年因为秀娥能干,春姨在家管家,他也不用料理家务,就常出去外面访禅问道。杨家族内的人是打听清楚了,杨老爷不在家中,这才得意洋洋地上门来,想先逼迫秀娥离开杨家,之后他们就好拿捏杨老爷夫妻。这会儿听到杨老爷的声音,杨老太太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而杨老爷已经昂首进了厅内,他对杨老太太行了一礼,就冷笑道:“当日,媳妇进门,是苏杨两家合伙商量的,当日婶娘也是极力赞成的,怎么今儿就变成有伤天和,要赶我儿媳出门?”
“当日,我们念着你儿子去世,妾腹中所有,不知男女,所以才认了这件事,现在你们一家子好好地过日子,也就罢了。谁知这位却成日在外面闹什么生意,竟然还找了梳头娘子,把大把银子买来的东西,交给梳头娘子们,要她们窜门进户,说要卖东西。这等败坏名声的事情,哪里就能容得下?”
杨老太太带来的人义正辞严地说着,杨老爷也不瞧那人,而是望着杨老太太:“是这样吗?”
“自然是真的,那些梳头娘子,哪里就是什么……”杨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秀娥冷笑,这冷笑中含着嘲讽,杨老太太十分愤怒,恨不得把秀娥拿来打一顿,但杨老太太还是对秀娥道:“你有什么话说?”
“老太太,梳头娘子从来都是良民,日常所见到的,也是各门各户的女眷,老太太方才的话,若传到了别人耳中,只怕老太太以后出门,不好见人。”既然要拿名声说话,秀娥自然也能反手一击。
杨老太太的神色顿时变了,她不是不晓得秀娥能说会道,但是她没有想到秀娥竟如此反击自己。
“再者说了,无故污蔑良人,老太太,看来你的家教,也不怎样。”秀娥懒懒地又说一句,老太太的脸顿时涨红:“你别胡说八道。”
“今日,老太太口口声声,说为了杨家名声,也说为了我好,要赶我出杨家,我本以为,老太太的家教一定很好,平日必定也是个守规矩的人,可是老太太一开口,就把那些各家各户都见到的梳头娘子,说得如此不堪。所以,我还是想问问,老太太的家教?”
秀娥可不会放过杨老太太,她的声音更高一些,甚至话语之中,已经带着嘲讽。杨老太太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句失言,就被秀娥抓住把柄,于是杨老太太面色紫涨:“你,你,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若老太太真要把我赶出杨家,那老太太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长辈了。”秀娥一副提醒老太太的样子,老太太气得双手发抖:“你好,好……”
“老太太,凡事,可都要想清楚了。”秀娥再次提醒,老太太咬住后槽牙,牢牢地盯着秀娥。秀娥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杨老太太很想发火,但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对杨老爷道:“侄儿,你可晓得,这让年轻姑娘守寡,有伤天和。”
又是这句,秀娥垂下眼帘,杨老爷对杨老太太恭敬行礼,接着杨老爷就道:“苏杨两家联姻,是经过媒人说合,不能贸然断亲。”
“你们,你们,是不顾我杨家的脸面了?”杨老太太恼怒地恨不得想要去打杨老爷,杨老爷还是瞧着杨老太太:“若真要断这门亲,必定要把苏家人请来,再开了杨家祠堂,众人公议方可成事。”
方可成事这四个字让杨老太太晓得今日的事情不能成功了,毕竟苏家人怎能让自己的女儿这样被杨家赶出,于是杨老太太站起身:“好,好,我放着康庄大道让你们走,你们偏偏不走,这会儿,却要去走那邪道,既如此,我也就不管了。”
“老太太还请慢走,三月之期一到,我定会让老太太满意。”秀娥的声音再次响起,杨老太太愤懑地瞪秀娥一眼,带着人离去。
“大奶奶!”召儿紧紧拉住秀娥的手,秀娥低头瞧着她,伸手捏她的脸一下:“哭什么,我都不害怕。”
“可我害怕!”召儿都要哭出来了,秀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很低地说:“以后这样的事,会更多。”
秀娥早先只是在杨家做事,那个绸缎庄也是和陈家合伙开的,但现在秀娥要自己开一个铺子,所动的利益就大多了,看秀娥不顺眼的人也会很多,这些人,会锲而不舍地,想要秀娥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