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爸爸以前一直错怪你,差点信了你奶的话。”
话声几度哽咽,接着段老二眼神变得狠厉,压低声音,“爹妈这样,是不让我们活,那谁也别想活!一起死!以后建芬你要好好对文文呀。”
段文文听到她爸的话,没想到一向主张“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她是我妈呀”的大孝子竟然会这般说,也是意料之外。
不过转念一想,以前她爸毕竟下地,所以吃喝上没像她们母女一样被克扣,所以不觉得什么,现在刀子落到自己身上,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
但是段老二言语中透漏出来的死志要好好给他打消。
只是她爸奉行了二十多年的真理被打破,就寻死觅活的,这心理有点弱呀,看来等分家了,要好好锻炼下爸爸。
段文文想着以后要好好锻炼她爸,此时不妨碍她温声细语地安慰她爸:
“爸你说什么傻话,哪怕爷奶他们不给钱,我就去山上采药,给土医生交换,给你治腿。”
果然段老二一听段文文的孝顺,总算觉得他不算太失败。
刚才存的死志被打消掉:“好,好,好,爸不说傻话,爸等着腿好了,挣钱给文文买新衣服穿。”
屋子的另一头段老头老两口的房间里,也在进行着对话。
段婆子推了推段老头。
“今天累了,还不睡觉,折腾什么呢?”段老头没好气地说。
段婆子被段老头说的老脸一红,她不是那个意思!!
微微一愣后,气急败坏地说:“我是打算给你说老二的事,老二腿也断了,估计养不好,他们一家三口最近光吃不做,要是老二腿养不好,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养着,我们以后可是打算跟着老三养老的呀,要是一直养着他们,老三怕不满意。”
听段婆子这样一说,段老头睡意也消散了几分,
“老三本来就是个吃不得亏的,要是养着老二肯定不同意,再看看吧,土医生能不能治好老二的腿,治不好那就把他们分出去。赶紧睡觉吧,就这么办好啦。”说着又打了几个哈欠。
段婆子还想再说啥,旁边的男人打起呼噜来了,再推也没推动,只能嘴里骂骂咧咧的,进入梦乡。
等到段老二一家第二次从土医生那里上药回来,发现家里已经吃过饭了。
一家人面对的就是冷锅冷灶,段婆子恶人先告状:“老二,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知道要吃饭还跑的这么慢,连狗吃屎都知道要搞快点趁热吃呀。”
“哦,原来你们吃的是屎呀,难怪你们吃得这么香。嘻嘻”
段婆子还没反应过来,段园园倒是一脸嚣张地指着段文文说:“小贱蹄子,你说谁是狗呢?”但是怕段文文打她,段园园说完又飞快地躲在了段婆子背后。
“谁应就说谁是狗喽!”
“老二家的,你就是这么教孩子说长辈的?”段婆子反应过来就开始指责二房。
“娘,你偷偷的吃了早饭,然后把米粮都锁了,明显是要二房活不下去,要这样说是你先做初一,我才做十五的。没什么不对。”
段婆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顶嘴的段老二,想不到一向言听计从的大孝子竟然长了反骨了。
段婆子顿时开始撒泼,她想着如果这次不把段老二制服的话,那下次就彻底不听话了。
这就是人性,段婆子明明都打算放弃段家二房了,但是一旦是二房主动反抗,她又觉得不能这样轻易放手。
段文文走到门边,拿起板凳在手里掂了掂,冰冷的目光看向段婆子:
“我们可没有白吃你的喝你的!钱全部上交,地里的农活全归我爸干!家里的家务全是我和妈做,是我们二房养着全家!”
段婆子一听更不得了了,“段文文,老娘还没死呢,就想着分什么你家,这个家全是老娘的!”
毛建芬看见段婆子欺负自己女儿也被惹毛了,经过这几天段文文潜移默化的影响,大着胆子说:“那也不能都是我们一家三口做吧,娘你看段园园的衣服都要文文来洗,难道不是我们一家在给你为奴为婢了?现在新社会,可不讲这个伺候人哦!”
毛建芬说完连忙后退几步。又觉得这样给女儿起的榜样不好又下意识挺了挺胸,好像再告诉女儿:嗯,不用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段文文也明白了毛建芬的用意,心头一暖,正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妈妈,才可以支撑着她完成一个又一个快穿任务。
得到女儿鼓励的眼神,毛建芬充满着自信,她把段文文手里的板凳拿过来,上前走了几步。
“文文,你看好你爸爸,我和你奶讲讲道理!”
段文文应了一声,站到爸爸后面。
毛建芬嫁来段家,做活计做惯了。
加上她力气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大,要不然也做不了这么多的农活。
她上前强行把段婆子扶起来,嘴上却说“娘,您可小心点,都老胳膊老腿的,别哪天也和老二一样出了意外就不好了呀。”
毛建芬顺手放下板凳,按段婆子坐下。
段婆子气得身子乱抖,拿手指着毛建芬:“反了,毛建芬你简直……”
毛建芬眼中寒光闪现,转身掰住了段婆子的手指头。
段婆子疼得嘶吼起来,手指头差点断掉了。
“你是真想和老二一样?”
吓得段婆子脸色煞白,噤如寒蝉。
却只敢在心底骂毛建芬:“打婆婆,老天降道雷劈死她这个贱人吧!”
毛建芬回到段文文身边,用眼示意段文文。妈妈做的怎么样呀?可都是按照你教的哦。
段文文悄悄给建芬竖起大拇指。
段婆子实在是不想忍了老二这一家,现在只有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们。
平时都缩在屋子里。
这样导致的结果,家里柴没人捡,鸡食没人拌。
院子里,这里一坨鸡屎,那里一坨鸡屎。
刚才自己坐在地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屁股一湿,臭味袭来。
自己倒霉的就坐在了一滩鸡屎上。
没收拾到二房,反倒恶心了自己。
反正老二现在腿断了,毛建芬母女也不好摆弄。
那就滚蛋吧。
“园园,去地里找你爷爷回来!”
段婆子刚开始闹得时候,段园园还躲着窗背后看着。
等到看到段婆子被毛建芬收拾后,她就老老实实关了窗,在屋子里一声不吭。
平时段婆子可是最疼她了。
段婆子连续叫了好几声,段园园才不情不愿地出来。
出门去喊段老头,路过段文文身边还故作凶狠地瞟了眼段文文。
段文文手一抬起来,段园园见此又跑得飞快。
真的是怂蛋一个!
段老头来的还是快,一见到段老头,段婆子就像是见到主心骨了。
“老头子,赶紧让老二家滚蛋,我这老骨头,可经不住他们折腾,现在什么不做,都等着老婆子伺候他们。”
段老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段老二:“老二,你真要如此吗?这就是你想要的?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可?”
段老二痛苦地望着段老头:“爹,是我闹吗?是你不想要我们活下去!”段老二说到此处脸上也是面如死灰:“如今,我也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爹你狠的下心来的话,就分家吧,免得我拖家里后腿。”
“好,老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俗话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儿大不由娘,你执意分家,那就分吧。园园去把书记和大队长叫来,做个见证。”
段老头这样说是又想摆脱如今的累赘二房,又不想耽上狠心爹娘的名声。
此时,段文文也不想高调,只想尽快顺利分家。
段老头“咳咳”清清嗓子:“老二,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年头不景气。你大姐已经出嫁了,家里还有你、老三和老四。你和老三都结婚了,老四也快了,做个爹,我也要把老四的嫁妆留出来。”
“爹,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吧。”段老二也不想争执,他已经对爹娘伤透心了。
“那就把坡上老房子给你吧,那附近的地也分给你。
家里的菜地就不分给你了,那离你太远了,你脚也不方便。
粮食还要等秋收后,交给粮站后,有多少,我再分给你。”段老头的每句话都是打着为二房好的目的,实则就是让二房拿着荒地出门。
段老二原本就没报什么希望,但是听段老头这么说还是一颗心如掉在冰窟窿里一样。
农家的地,是离家越近肥力越大,因为时不时就可以挑粪养地。但是段老头没打算分一块肥沃的地给二房,给的都是开荒出来的地。
“爷,如果你一块良地都不给我们,那我们还是不分家了吧。”段文文念念不舍地环顾院子说,语气迫切,让人一听就知道她不想分家。
段婆子一听,赶紧掐了下段老头。
“那个文文呀,现在迟了,园园已经去叫人了。”
“爷爷,爸爸的腿还在受伤也不方便挪动,去老屋还要爬坡,要不等我爸腿好了,我们才搬走,好吗?。”
段家两老就是不想养着断腿的老二才想打发他走,谁知道腿要多久才好。
段老头和段婆子对了对眼神,段婆子一脸褶子笑着对段老二说:“那老二,今天老三和老四都不在,那我悄悄给你5元钱吧,你分出去好好养伤,去老屋清静点。”
段文文见目的到达,又当隐形人。
很快书记和队长来了,当即写好契书,定好分家分的东西和养老份例,就双方签字,契书一式三份,两家各一份,保留一份在队上。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说分家,其他房的人都不在,其实就是把老二家踢出来,其他人还是一家子。
刚分完家,段婆子就开始打发老二一家,赶紧搬走。
但是这一家,在外人看来伤的伤,弱的弱。还是隔壁的马大嫂看不过去,回去叫她男人和儿子来,帮忙搬被褥和碗筷。
等到段老二一家在新家安顿好,月色已经入户了。
毛建芬感激地对马大嫂一家说:“嫂嫂,家里现在乱,等打扫干净了,我们再来请你暖居哈。”
“建芬妹子别客气,你赶紧打扫下,诶,你们分出来了也好,有手有脚,日子肯定过的红红火火的。”
“承嫂嫂吉言,天太暗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回家去吧。”
“嗯嗯,你也快回去,别送了。”
等人走光后,一家三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家都笑了。
“爸爸,你当一家之主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老二一听就支支吾吾的,看着妻女都期待地望着他,他涨红着一张脸:“那就,那就祝我们一家人越来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