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
叶熙看向孙铁的身后，莫非就是孙铁他们带回来的那个人。
孙铁转头示意捕快将后面那人带到前面，“我想大人已经猜到，此人就是我们找到的证人。”
叶熙这才认真看这个男子，身高大概一米六，皮肤黝黑，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
叶熙对此人的第一印象极差。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男子赶紧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才慢悠悠道：“回禀大人，小人叫陈三河，平时就在水环巷卖些蔬菜。”
叶熙面无表情，继续问：“说出你知道的情况。”
“是，大人。”陈三河看着叶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昨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到水环巷巷口摆摊卖菜，天刚亮时，我就看见对面的楚芸心一大早就出门，离去的时候，还跟我打了一声招呼。楚芸心每次出门，都会很晚才归，可是，昨天却跟往常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叶熙发现，这里的人说话都不喜欢一口气说完，而是喜欢吊人的胃口，他严重怀疑，这是听说书先生听多了的缘故。
陈三河继续道：“昨天下午申时刚到，楚芸心就回来了，而且，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
“你不会想说，那个男人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死者吧？”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楚芸心正是跟张成勇一起回到了她的家中，然后……”
“等等，你说的张成勇是谁？”
“张成勇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死者，他是来自镇江的一名商人。”
“哦？”叶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认识张成勇？”
陈三河晃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不再眯成一条缝，瞥向一旁，“张成勇经常来扬州做生意，小人偶尔也会从他那里进一些货物来卖，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认识他，不过跟他交情不深。”
“原来如此，你继续说。”
叶熙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我亲眼看着张成勇和楚芸心是一起进入楚家大门，直到酉时我收摊，也未见他们出门。今天辰时，我又来到老地方摆摊，刚刚准备好摊档，却只见到楚芸心一个人出门，没想到不久之后就在河中发现了张成勇的尸体。”
叶熙收起了笑容，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回禀大人，小人该说的都说完了。”
叶熙喊道：“来人，把陈三河送出去。”
说完，叶熙向孙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派人盯着陈三河。
孙铁微微点头，然后也向其中一个捕快使了个眼色。
待陈三河离开后，孙铁原本想开口，但是被叶熙挥手阻止：“孙捕头，我们出去吃饭，边吃边聊。”
叶熙真的饿了。
孙铁带着叶熙来到了南安巷，一家只挂着“阳春面”三个字的面档。
面档陈设很简单，只摆了几张桌子，配上几张椅子。
叶熙看孙铁来到这之后，似乎变得拘谨起来，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是他的老丈人开的面档。
前两天叶熙的脑袋一直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吃正餐。
看着眼前这碗阳春面，淡酱色面汤清澈见底，汤上浮着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绿色碎蒜花，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夹起面条吃到嘴里，根根弹爽滑腻。
叶熙心中感慨，这才是正宗的阳春面，以前吃的都是什么垃圾。
吃饱喝足后，两人才开始谈正事。
叶熙拿起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道：“这个陈三河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孙铁不明白叶熙为何这么说，因为他听了两遍陈三河的供述，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叶熙没有回答孙铁，而是继续问：“除了陈三河，水环巷还有没有人认识张成勇？”
“所有人都问过了，都说不认识死者。”
“凤香庵呢，查过里面的人了吗？”
“这、这个没有。”孙铁没想到叶熙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疏漏，有点紧张，赶紧解释，“凤香庵里面住的都是尼姑，平时都深居简出，应该不会跟这件案子有关联。”
叶熙没想到孙铁还真没派人去调查凤香庵，厉声道：“既然全面搜查水环巷，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
“我马上叫人去凤香庵盘查。”
孙铁自知理亏，说完便要动身。
“也不用急于一时，等会再派人去也不迟。”
叶熙喝了一口茶，语气又恢复平淡。
“我原以为案情会比较简单，可现在似乎变得复杂起来，陈三河的话中有几个不合理的地方，还有，看他说话时的模样，似乎有所隐瞒。”
叶熙没有继续说下去。
孙铁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派人寻找陈三河口中的楚芸心，另外，陈三河那边派人盯住。”
“好！”
说完，叶熙和孙铁便分开行动。
孙铁当然是去凤香庵搜查，外加寻找楚芸心去了。
而叶大人跟孙铁说要回去处理公文，实则骑着骡子，在一路感慨夏日炎炎，还要穿着几件衣服的过程中，回到了县衙的内宅，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叶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也就是申时初。
刚好孙铁也赶回衙门，带回来了前方搜查的消息。
楚芸心依旧没找到，不过，凤香庵那里却有收获。
孙铁带回来的消息说，凤香庵里面的的尼姑妙香，还有织布匠朱成也说，昨天看见楚芸心带着张成勇进入了楚家。
“看来这楚芸心……”叶熙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向孙铁吩咐道，“张贴海捕文书，加派人手追查楚芸心的下落，同时，继续派人盯紧陈三河，还有凤香庵。”
“大人放心，我已经发动所有人去缉捕楚芸心了，陈三河、凤香庵那边也有人一直盯着。”
孙铁走后，叶熙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约一炷香后，仪真县一座深宅大院内。
一个小丫鬟手上拿着一张纸，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座佛堂前面，被守在门口的另一个丫鬟拦下。
佛堂里面，正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坐在蒲团上，双腿盘膝，手上不停地转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似乎发现了门外来人，老夫人停止颂念佛经，不紧不慢地说：“有什么事？”
“夫人，奴才有要事禀报。”
“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衙门发出海捕文书，缉捕楚芸心！”
这下，老夫人连手中一直未停止转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只听到老夫人大笑道：“好！把阳儿叫过来。”
……
酉时，天色近黄昏。
孙铁和一众捕快终于抓到了犯人——楚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