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灱缓了缓回过神来,略略有些无措的说:“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真的,就是轻轻一下。我就是想看看他脖子上那图案。”
说着,她有些虚,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最后几乎成了气声,让人听不真切。
时或也有些意外。
他也看过死者的脖颈,很确定他的脖子并没有横切伤口。
可现在看……
他进门,走到刘志头颅前蹲下,看了一眼脖颈的伤口。
伤口平整光滑,是一刀劈开的,下手的人手劲大,动作干净利落。
伤口微缩,是生前伤,应是一刀毙命。
时或奇怪,为什么他刚才没有看到伤口?
顾灱也有疑惑。
她有些不安。
“这不会有事吧?”
时或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我去叫法医过来处理, 你先同我出去。”
顾灱难得乖巧的点头,跟着他走出了铁皮屋。
一出屋,空气也变得好了不少。
顾灱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热的通红的小脸也散了点热气。
时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
顾灱看着他手中糖,愣了两秒,才略显小心的拿起糖,剥开糖纸,就嗅到了薄荷味,是薄荷糖。含入嘴里,一股淡淡凉意从口腔中蔓延,脑子也不由凉一下,舒服了几分。
她舌尖轻动
,一会将糖顶到上颚卡着,一会又滚到右边夹着下,玩了起来。
时或就见她小脸左右换边鼓着,小嘴动动,像个小仓鼠囤货,眼底潋滟拂过,水光拂过。
“喜欢?那都给你。”
顾灱一扭头,就看他手心捧着一把躺,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她一懵,看看糖,又看看他,轻轻摇头。
“不用了。”
时或却像是没有听到那般,走到她身侧,将糖放入了她的运动裤口袋里。
今天出门急,顾灱没有被刀。
他这一手,直接给人搞懵了。
等顾灱回神,时或已经去忙了。
她捏了捏裤兜兜里的糖,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嘴里的糖,眼睛一弯,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
陈煜从刘志的手机查了他近半月的行动轨迹,虽然跑的地方多,但都是送外卖的地址,唯一觉得与案件有关的,就是白海区那边的一家纹身店。
他也就顺势查了一下那家纹身店,在一些推荐吃喝玩乐的APP上找到了店,评价还挺高,店主的手艺也不错,得过奖的,很多人推荐。
查了店主,康捷,三十五岁,未婚但有女友,家世青白,青城美院毕业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
这会太晚了,暂时也没有办法找人问询。
不过,他在app上找到了刘志
的评论,评价挺高,看着让人有种店主仿佛是他恩人的感觉,将人捧着的。
刘志一脸刷了五条不同的。
大概是想说的太多,但评论字数受限,就分开发了。
他让人将评论打印下来了。
另外,刘志纹身是五天前,纹身后,他就再也没有去送过外卖。
手机通讯录里最多是他奶奶的电话,不过他都没接,余下联系最多的,是一个深城本地号,也已经让人去查了。
时或听了陈煜的话,指尖无意识的摩挲。
“五天前纹身后便不上班了,看来这位纹身师父,有很大的问题呀。”
他浏览了刘志的评论后,总觉得里面的话,有些眼熟。
顾灱也在陈煜同时或报告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踮起脚尖看他手中的手机,屏幕反光,她能看到的不多。
不过……
“这是《迦叶经》里面的话?”
她突然开口,陈煜吓的叫了一声。
“吼,大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灱眨眨眼。
“你来的时候。”
陈煜心口一哏,“呵呵”干笑。
您高兴就好。
时或漠然的乜了他一眼,将手机递给顾灱。
“嗯?你说这是什么?”
“道家的一本经书里的内容,不过他拆开。夹在这些话里,前后也搭不上。喏,你看着
,他说感谢店家给他了新生,但接下来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十方地狱,没有出路。这句,说他觉得店家服务很热情,但接下来却说,六道无轮会,堕入修罗道。”
那书在道家,属于邪书、禁书,不容于世的。
她师父说过,那书早八百年就被销毁了。
“销毁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时或淡淡反问了一句。
顾灱面色一哏,嘴角微微撇下。
“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藏了一本。大约是因为好奇吧。我也是好奇翻了一遍。哦,对了,那个四不像的还阳符就是那上面的东西。”
时或对这些兴趣不大,不过照她这么一说,也就对上。
不过……
“那个脑袋,是怎么平平稳稳的贴在脖子上的?”
顾灱好奇。
脑袋是圆的,若是没有支撑,按理说是摆不正的,可在她碰之前,那脑袋就像是没被砍下那般。
时或也奇怪。
“让人来验吧。”
顾灱点头,像个小尾巴般跟在他身后。
时或队里的法医没有跟来,便让深城的刑侦队的法医上了。
深城的法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叫毛健,不知是不是操的心太多,脑顶秃了一半,为数不多的头发也都白了。
他带着小助理,一路骂骂咧咧的走来。
“我都要退休了,你
们都还没找到接班人!现在的队伍就这么难带吗?还有,大半夜的把老头子从被窝里薅出来,你们的心就不会痛吗?你看看我这头发,都是被你们给祸害了!”
顾灱看他将脑袋不住朝深城的刑侦队队长温习胸口顶去,对方也不敢有多的动作,就是笑着闪着,安抚他的情绪。
老头冷哼,走到铁皮房门口,一眼看到顾灱,脚步一顿,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而扬声。
“哟,这姑娘长的标志,尤其她的头骨,真是我验尸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漂亮的骨头了。姑娘,你要是意外死亡了,脑袋可不可以留给我?我做个标本,以后上课用。”
顾灱:(⊙o⊙)…
她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扬唇淡淡一笑。
“您能活到我死吗?”
毛健哽住,仰头不虞的又哼了一声。
“我老当益壮。再说,就干你们这个的,谁知道哪天就成烈士了吗?”
温习听他越说越不着调,再看时或的脸色,吓的急忙冲过来拉住他。
“毛老毛老,这话不能乱说。再说,那姑娘,不是我们队上的。人家才19,您这话过分了。别拉家常了,快去验尸吧。那尸体你绝对喜欢!”
说着,将人一把推进了铁皮屋,还给他的小助理使眼色,让他将人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