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个忙碌的日子,修筑堤坝的工程,终于在日夜兼程中告一段落,村民们可算是能开始抢收粮食。
老宋家地里头的粮食已经收好,荒地也开垦完毕,原想着是等种粮到来,再一起播种。
在老两口眼里,有了高产量的新作物,还用种啥稻子啊,产量差了几乎十倍,岂不是吃了大亏。
之前准备在原来的地里种稻子,不过是因为担心会被乡亲们看到,如今孙女打算拉村里一把,也就没啥遮掩的必要了。
宋绵竹好说歹说才给人劝住,土豆红薯虽然能当主食,但哪能顿顿都吃啊,到时候臭屁连天算谁的。
只要想想那画面,她便觉得不可,非常不可!
米面粮食缺不得!
总归自家田地多,除了太山那二十亩,村里还有十来亩,这些还是继续种稻子。
于是别人家在收粮,老宋家在播种,好在不需要翻地,宋武、宋双全跟苏老爹仨人足以忙活。
依旧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饭菜香。
本以为他家地收好,自己能逃脱一劫的村民们,再次疯狂咽起口水。
在没吃过老宋家饭菜时,还能在心里啧一声,只是闻着香,吃到嘴里未必好。
如今却是不能了,他们大都是在太山帮过工的,亲身体验过老宋家的饭菜,到底有多香啊!
“呦,今儿吃炖排骨啊!”宋老汉站着田埂上,腰杆挺直,探头朝铁釜里张望。
老头声音倍儿响,附近的村民赶紧开溜。
老实人也不老实了,以前还会给自家遮掩,现在却是一到饭点,便捧着个碗溜达,四处找人聊闲。
聊就聊吧,吃饭他还吧唧嘴,嗅着诱人的肉香,再看看自家的糙米咸菜,这谁受得住啊!
来送饭的自然是宋绵竹,一手提一个铁釜,后头还跟着个拎茶壶的大侄子。
有苏老爹在这儿,饭量得带的足足的。
菜色比较简单,乃是豆角炖排骨,这种炖菜做起来最容易,只要肯下料,味道便不会出错。
书库的事儿一放,她便闲下来许多,此时无语看着老头,很想提醒她爷收着点,不然真怕他被人敲黑棍!
“我爷被谁带坏了,怎么哪儿人多往哪钻,没看人家都快躲到村头啦……”
小姑娘嘴里嘀嘀咕咕,换来仨人的齐齐注视,家里最蔫坏的可不就你嘛!
宋老汉正要端着碗去找人显摆,那头宋茂学先走了过来,笑着朝人打招呼。
“哎呦,茂学老哥,一起来吃点?”老头心里纳闷。
旁人一到饭点都躲着自己,这咋还有人送上门来,莫不是想来蹭饭,依照村长的品性,不应该啊?
“不了不了,我都吃过了。”宋茂学摆摆手,他特地没端着碗来,就是怕人家觉得自己是来占便宜。
俩人推了几个来回,宋老汉也不强求,问声来找自己是有啥事吗?
“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学堂,啥时候开办啊,屋子都修葺好哩,村里的娃娃们可期待着呢。”宋茂学说着话,眼睛往小姑娘声上瞟。
“村长爷爷,不是咱家故意推脱,我二哥还没回来哩。”
说起这事,宋绵竹也纳闷着,堤坝都修好了,村里人都不用再去上工,二哥二嫂却是还没回家,也不知在忙活些啥啊。
“老哥放心好哩,等二小子回来,我亲自上门通知你!”
宋老汉给宋茂学吃了颗定心丸,得知是人没回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意聊了句闲方才离开。
“你二哥到底在忙啥子呦?”
“许是县衙里有事吧……”
既然堤坝的事已解决,姜县令也该着手人贩子的事,想来二哥留在那出谋划策。
宋绵竹想想,突然小声说道:“其实我前些日子去看二哥,从县里大人口中得知,城里最近出了伙人贩子……”
“什么?还有这种事?”宋老汉顾不上去显摆了,立马凑到孙女旁边,“那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但是已经有眉目了,只是缺点实质证据,”宋绵竹把姜县令犯难的事,简单提了几句,“如今只知一个刘三毛,若是能找到这孩子,大致还能算是个证据,可若是人已经被转移走,便不好办了,想来二哥正在协助姜县令办案子吧。”
她想着,三个臭皮匠,说不定能抵个诸葛亮,忍不住问大伙儿,可有什么好主意?
宋武直摇头,“咱哪有主意啊,还得看大老爷的本事。”
“绵丫头以后可不能再瞎跑,少带仨孩子在外头疯玩!”宋双全心有余悸叮嘱。
宋绵竹顿时夸张指指自己,“我都忙成狗了,啥时候疯玩啦!”
“反正要注意点,我看还得告知村长一声,让大伙儿都注意着些,可别让村里混进陌生面孔。”宋老汉跑去追宋茂学。
小姑娘撇撇嘴,觉得自己脑抽抽了,才会想到问他们,老宋家除了二哥跟自己,一个塞一个的铁憨憨。
这时候,蹲在大石上的苏老爹,忽然冲着她笑笑,“嘿,官差逮人需要讲究证据,山贼闯门则没那些个说法,若是金斗庄被一伙歹人控制住,再被县衙给解救出来,谁又能说个什么?”
“山贼?哪来的山贼?虽然里头大都是人贩子,那不是还有孩子吗,咋能让山贼去啊!”宋武听得心惊肉跳。
苏老爹扒拉着饭,显得毫不在意,“衙役脱了那身衣服,谁知道是衙役啊?再把脸一蒙,是人是鬼都瞧不清!”
“反正那里头大都是人贩子,就是被山贼杀个干净,也不可惜嘛。”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抬头看了眼小姑娘,细长的眼睛带着股笑意。
老头话里很明白,让“山贼”控制金斗庄,若是找到刘三毛,便让县衙出面打山贼,若是找不到……
没来由的,宋绵竹感到股恶寒,怪不得二嫂他们落草为寇,感情老头基因里带着匪气啊!
苏家老爹,真的只是个猎户吗?
她心里有疑惑,但不得不说,的确是被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