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宋绵竹面色一肃,询问起村里被拐的孩子,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完了忍不住问他们为何不曾去县衙报官。
“刘三毛啊,那是个男娃娃,今年刚六岁,长得瘦瘦小小,不瞒丫头啊,咱村里孩子都长这样,我真说不出有啥特征。”
刘根胜叹口气,为难道:“报官有啥子用嘛,衙门还能有空帮咱找娃?
前县令在位的时候,咱也不是没去找过,随便两句话便给打发回来。
咱自己都找不见,可就别指望旁人哩,就这么着吧,只能怪孩子命太苦。”
宋绵竹没想听到这么一番话,不知是怪他们愚昧好,还是该痛恨前县令的不作为。
“刘爷爷,如今的县令大人,可是位办实事的人啊,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他。
这些日子,县衙办的那些个案子,大伙儿都瞧见着,可是做不得假的。
还有之前雪灾,大老爷又是赠药,又是带着人防疫,如今更是修坝防洪。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为了百姓们好,他这样的好官,又怎会坐视不理?”
刘根胜神情怔怔,被小姑娘的话语打动,忽而扇了自己个小嘴巴。
“姑娘说得对,姜县令是位好官,啷个会不愿去捉人贩子,是咱村里想差了,险些害了三毛,等他们人回来后,我便去城里报官,希望还来得及!”
“来不来得及,总得尝试过才知。”
宋绵竹看了眼十六,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不由心头一沉。
刘三毛不在金斗庄?莫不是被带往了别处?或者压根不止一伙人贩子?
虽有诸多问题,眼下却是不好问出。
在与刘根胜及村民们再三道谢后,宋绵竹带着十六离开了刘家庄,常山牵着马跟着后面。
尘土飞扬的小路上,仨人略显沉默,前面俩孩子是没心情说,后面的大胡子却是不知说啥好。
小姑娘今儿受了惊吓,别看人当时多镇定,心中指不定有多慌。
他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除了插科打诨,说些学堂上的趣事,逗两个孩子笑一笑,便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回去的路上再没遇见什么危险,把人安全送到五味斋门口后,常山便告辞离去。
“多谢啦,常大哥!”宋绵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换回来不甚在意的挥手。
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匹大黑马有点眼熟。
“绵竹姐,我没听过刘三毛这名,可能是改了名也说不定。”
十六眉头紧皱,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庄里五六岁的孩子,至少有四五个,我虽然大都见过,但没怎么说过话,不能肯定刘三毛究竟在不在其中。”
宋绵竹把视线收回,轻舒口气,带着人往巷子里走。
“我知道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不用再管了,只需把自己照顾好。
若是遇上什么困难,便来此寻我家人,或者去县衙找姜县令,你报我的名……
不,还是报我二哥宋青河的名,大人他不会不管你的。”
十六眼里情绪纷杂,缓缓点头,轻声说句知道了。
“其实按我的意思,你最好是尽早离开姚老头,跟在他身边始终是种危险……”宋绵竹突然站定,到底是把这句话提出。
无论姚老头出于何种缘由,一直善待十六,可拐卖就是拐卖,作恶的人永远无法洗白,他跟人贩子间有关联是庸无质疑的。
“我要是走了,爷爷会发现不对的,只会坏了绵竹姐的计划。”十六摇摇头。
他什么都懂,可有时候却不是很想懂,毕竟如今的记忆中,只有短短一年多时光,而那里全是跟爷爷相依为命的画面。
宋绵竹叹口气,没有再劝,这孩子向来倔强。
五味斋中,此时已没有食客在座,过了晌午便要到歇店的时候。
宋萍正在收拾桌子,瞥见走来的人,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等会儿咱都要开饭啦,三嫂做了糖醋排骨,再晚点回来可吃不着啊。”
“好哇,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偷开小灶!”宋绵竹拉着十六进了铺里,帮忙收拾起碗筷。
“咱哪敢背着你啊,这不是看大福跟十六来了,你嫂子特意给做的。”
宋青川摸了下小妹的脑袋,不经意打量着她的衣服,似乎瞧见了几道细微的口子,像是被荆棘类的东西勾到。
俩孩子到底干嘛去了,怎么感觉略显狼狈……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招呼人去后院洗手,自己进了灶房去端菜。
吃饭的时候,小姑娘神色如常,一个劲给大福跟十六夹排骨,酸溜溜说嫂子特地给他们做得,自己哪好意思吃啊,让铁柱哥也少吃些。
铁柱立刻看向三嫂,眼里有委屈,都是刚来铺子里的,咋还区别对待啊!
惹得夏薇草拍了她个小巴掌,连说让她放心吃,吃大块的!
一桌子人都抿着嘴偷乐,就连十六都放轻松了些。
宋青川笑眯眯给熊孩子碗里放块排骨,随口问她事儿办完了吗,明日还跟着来城里吗?
“不来了,都跟白老爷子说好哩,后头事全看他安排,我在家等着就行。”
宋绵竹啃着排骨,啃成了小花猫,被看不过眼的宋萍给逮着擦嘴。
“恩,也好,省得你来回颠簸,坐牛车挺累人的。”宋青川点点头,又给她夹块排骨。
无论是生了何事,只要人留在家中,总归不会再出问题。
既然小妹不愿说,那他也不问,只是想着今日去高平庄拿泔水时,得找二哥好好聊聊了。
自家的妹子,只要被宠着的份,万不能被人欺负了。
宋绵竹忽然打了个喷嚏,抬头瞧见笑眯眼的三哥,感觉有点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