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汉子面色铁青,互相瞅瞅,竟真的陷入迟疑中,毕竟谁也不想做那个被捅的人。
十六及时停下脚步,他知道若是此时冲上去,落入歹人手中,只会是给绵竹姐添麻烦,还是回村叫人才是。
眼见一个小孩子跑进村里,那边仨人站不住了,这么僵持下去只会坏事。
可要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又觉得心有不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唬住,说出去多丢面子啊。
耍猴人使了个眼神,两名大汉慢慢靠近,三人很快便要处于同一位置。
宋绵竹一直在小心提防着,见到此情形,眼里闪过阴霾,心知大事不妙。
若是仨人一起围过来,场面必然会陷入混乱,她一个孩子哪敌得过三名男子。
不能让对方先动手,左右是逃不掉了,怎么也得给人留个惨痛的教训!
小姑娘迅速朝着耍猴人冲过去,微微底下头颅让人瞧不见神情,可那架势却明显是要拼命。
耍猴人肚子上还在渗血,哪敢跟她纠缠啊,几乎是立刻被吓得逃窜。
他一让开位置,宋绵竹没有任何留恋,直接往刘家村的方向跑去。
不过是靠着手中利刃吓唬人罢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是自己倒霉的时候,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耍猴人感受到两个同伴嘲讽的眼神,脸上又羞又气,格老子的,今儿要真栽个丫头片子手里,回去不得被笑话死啊。
这种怨恨的情绪冲破了畏惧,他面露狰狞,朝着小姑娘扑去。
宋绵竹早就注意着身后,连忙回身劈过去一刀,可惜这次被人给躲了过去。
眼见那边俩人也正向自己这边跑来,越是落入危险之中,她心中反而越发平静下来。
一手紧握尖刀,眼睛死死盯着身前,好像随时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嘚嘚,嘚嘚,转瞬便来到眼前。
有人骑着黑马,从岔路口走过,随意扫了眼紧张的四人,他惊奇喊道:“绵竹姑娘,你怎在此处!”
仨汉子脸色巨变,二话不说,立马转身钻进灌木丛中逃走。
来人高壮魁梧,满脸大胡子,一看便不是好对付的,有他在此处,想要带走小姑娘已是不可能。
宋绵竹脚下生了根一样,眼看着黑马疾驰到自己身前,她定定看了人良久,方才迟缓点头,“常大叔?”
“叫大哥!”
常山几乎下意识反驳,说完才感觉不对,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啊,连忙翻身下马,关切询问她有没有哪受伤。
想到方才逃走之人中,明显有一人负伤,再一看小姑娘手中的尖刀,他不由张大了嘴巴,跟瞧见了什么稀罕物似的。
乖乖,这丫头不得了啊,只身面对三名歹人,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能伤到对方,简直令人惊叹。
宋绵竹见他眼神往下瞟,不由自主跟着看过去,明晃晃的尖刀上沾染了鲜血。
小姑娘定定看了良久,再次抬起头时,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努力握了好几次,方才没有让尖刀落下。
“你怎么在这?”
“嗐,我这不刚办完事嘛,回县城顺路经过。”
“哦……”
“倒是应该我问你才是,你在这里做啥子,一个人就敢在外乱跑,胆儿也忒大了吧!今儿要不是我凑巧路过,你可得遭老罪啊!”
俩人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常山嘴里絮絮叨叨,他没有询问任何问题,而是把小姑娘好一顿埋怨。
在这些饱含关心的话语中,宋绵竹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伸手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尖刀擦拭干净,慎重插回腰间皮套。
“常大哥骂得对,今日是我鲁莽了,该骂。”
“也不能这么说,谁能猜到会遇上坏人哩……”常山先是愣了下,接着嘴角止不住上扬,“那什么,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啊,家里人要是知道,得多担心啊。”
他看看四周,正想说我送你回城吧,便瞧见那边村子,乌泱泱跑出来一片人。
这些人还古怪的很,唯有老人跟妇孺,一个年轻点的汉子都没有。
“宋姑娘!你没受伤吧!”刘根胜拉着十六,跑在最前头,看见小姑娘安然站在那,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刘村长……”宋绵竹愣愣看着众人。
“该死的贼人,竟敢在咱村子外动手,简直胆大包天!”刘根胜拍着大腿痛骂。
旁边那些村民皆是神色忿忿,附和着老头的话,把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宋绵竹赶紧把十六喊过来,捂住孩子的耳朵,可不兴污染祖国的花朵啊。
“村长,今儿村里咋没啥人啊?”她是有些郁闷的,若不是来此没找见人,也不会落入险境。
“你看这事儿闹的!怎就那么巧!”刘根声一张老脸上,既是羞愧又是后怕,“咱这不是盖学堂吗,眼瞅着要封顶了,我就想着屋顶得弄结实点,便让他们去城里买些好材料。”
本来因为征徭役,村里便走了大批壮劳力,剩下人全去盖学堂啦。
他们这一被支走,可不就剩些老人妇孺,眼瞅着马上要吃午食哩,自然少有人在外头闲逛。
十六跑进村里大声呼救,引起不少人注意,等听到是有人贩子在外头抢孩子,顿时跑出来一大片。
村长刘根胜便在其列,一听到那孩子嘴里嚷着“绵竹姐”,他心里便凉了半截。
住在旁边庄子里的那姑娘,岂不就是叫这名!
得知此事后,几个老人家顿时拎起扫帚出门,妇人们手里握着菜刀。
那可是给村里办学堂的大善人啊,他家的娃啷个能在咱村出事!
就算是没有这茬,谁也不能眼看着个孩子出事啊。
“丫头,这事儿全怪我,是我害了你!”刘根胜眼眶通红,差点老泪纵横。
“这怎么能怪刘爷爷,谁也想不到会生这种事,要怪就怪那些歹人。”
宋绵竹神情缓和下来,已经懒得在心里吐槽了,这么巧合的事都给自己碰上,也是够倒霉。